“白大人,这是要去哪?”
李琦从后面快步追上,进入湖州地界,白羽找了一个商行,暂时把两匹马寄存在商行,然后选择乘船进入湖州,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去水运司,同样没有赶奔湖州府,而是沿着水域漫无目的的走。
这让李琦想不通,他冒死进入临安府,就是想让临安府派人下来查清楚湖州堤坝失修造成重大水患的案子,其中肯定牵扯到韩震那些人。
“去灾区。”
“灾区?”
李琦深吸一口气,一路上,白羽从来不和他说出下一步要做什么,甚至连他的想法都不清楚。
“对,如果我们现在去湖州府,你觉得能查出什么吗?”
李琦摇头,“韩震经营湖州多年,除了水运司之外,几乎都是他的人,就算大人去了,应该也问不出什么。”
“这就是我去灾区的原因,就算堤坝年久失修,对方还是可以把罪责推到这场大水身上,而且堤坝大多被水冲毁,没有实际的证据,就算我想查,也无从下手。”
“李琦懂了,白大人是想去灾区,先查找证据,然后再动手。”
“算是吧。”
白羽只是想去灾区看看,这场水患到底有多严重,递到临安府的那些折子根本不是真实的,功绩方面,肯定是要夸大其词,一般这种水患,各地官员递上的折子分两种,一种是有意隐瞒的,担心受到牵连影响以后,另外一种是尽最大可能要银子,赈灾银给的越多越好。
临湖县,因为临水而闻名,在湖州各县中算是比较富庶,这一次水患,影响极大,很多房屋被洪水摧毁,县内仅有的两处堤坝决堤,水患过后,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大人,都处理好了。”
临湖县,守令大人正在喝茶,厅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桌子上摆着几样好吃的点心,听到那人说完点了点头,“尸体都埋好了?”
“放心,按照大人吩咐,都埋在深坑里,想找也找不到。”
守令点头,“那就好,那些活口都盯紧了。”
“大人,要拿些银两吗?”
“银两!”
守令摇头,“州府的赈灾银丢了,现在我们拿出银子赈灾,岂不是打州府大人的脸,按我说的去做,多熬粥,只要饿不死就行。”
“是。”
那人退出,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女人,身材绝佳,一脸的媚态。
“大人,因为什么事不高兴啊?”
“还不是那些臭要饭的,整天张口要吃的,一天到晚烦死了。”
“这种事,下面的人去处理就行了,何必劳烦大人,来,我喂大人吃点心。”
“好啊。”
守令一脸得意,女人的手指慢慢拿起一块,然后笑着放进他的嘴里。
县衙外,一人停下,眉头一皱,此人生的粗眉大眼,国字脸,腰跨佩刀,他看到了里面的一幕,拳头攥紧转身向外走去,正是临湖县总捕头鹰眼神捕孙正。
“孙捕头,来见守令大人?”
一人从外面进来,看到了孙正,孙正施礼,“幽灵船一案,卑职想和大人请命调查清楚。”
“好好当你的总捕头,守令大人说过不查,你这么做,大人肯定会不高兴,而且这次是幽灵船案,不比普通的案子。”
孙正面色凝重,“我知道,不过这辈子只想查案,越难查的案子就越想查清楚。”
“查案,太多了,如果你想查,府里有那么多案子没结,去查好了。”
主簿笑了一声,孙正苦笑,那些都是偷鸡摸狗的小案子,自然有手下人去办,自从幽灵船案发生之后,孙正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上面,不仅仅是为了出风头那么简单,七年前,也是幽灵船案,他的师父,当年临湖县的总捕头被害。
主簿看了孙正一眼,猜出他的心思是想给师父报仇,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你的心思,放弃那个念头,好好做你的总捕头,以你的能力,只要跟着大人,必然前途无量。”
临湖县守令是韩震的亲信,假以时日必然升官,手下的人也会跟着沾光,明眼人都清楚这件事。
“谢主簿大人提醒。”
“去做事吧。”
一艘船在临湖县码头停靠,船上写着‘水运司’三个大字,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艘官船。
因为幽灵船的事,船都停靠在码头,不敢有人在这个时候出水捕鱼,码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张炳面色凝重,从船上跳下,“临湖县受灾最重,堤坝尽毁,上报的死亡人数肯定有问题,而且幽灵船又在这里出现,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你不觉得有蹊跷吗?”
“也许是巧合吧。”
张炳摇头,冷哼一声,“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就算是,也是有人处心积虑的安排。”
“那现在去哪?”
“灾民安置在什么地方?”
“卑职不清楚,只要问过县府里的人就知道了。”
“问他们!”张炳朝着县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这里的守令、主簿等等都是韩震的人,而且是绝对的亲信,“派人去打听,不经过县府,直接去灾民安置地。”
“是。”
几口大锅,不断冒出白气,周围站着差人,手里拎着棍子,周围聚集了数百灾民,眼睛落在大锅上,只盼着能吃一顿饱饭。
“急,急着脱胎!”
那人说完举起手里的棍子,用力砸下去,靠近的人双手死死护住装粥的瓷碗,不顾刺痛的热,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双手举过去。
“真是贱骨头。”
差人冷笑一声,看了对方一眼,拿起了勺子,“既然你那么想吃,就去地上吃好了。”
随着笑声,一大勺子粥直接倒在地上,顿时冲过来几个人,完全不顾地上的泥土,米粒抓在手里然后拼命塞进嘴里。
“太过分了。”
李琦说完就要冲过去,他的胳膊被白羽抓住,“如果你想查清楚湖州的案子,就要学会忍。”
“他们这样对灾民!”
“这是你看到的,那些你看不到的,远远比这些还要惨无数倍,邪恶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