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喝茶。”
临湖县原本是湖州府最富之地,土地肥沃,大大小小的粮商络绎不绝,一场水患,大多被毁了,只有一间粮栈相安无事,明眼人都清楚,这间粮栈和湖州府州府大人有关,除非是临湖县的天塌了,否则这里绝对不会出事。
粮栈内,一人衣着华贵接过下人端来的茶抿了一小口,“这么难喝,这是人能喝的吗?”他说完直接将茶碗丢在地上,茶碗碎成几块。
一人连忙上前,“二爷,湖州最近水患闹的凶,川府那边进贡的好茶一时也运不进来,委屈二爷了。”
“想法子弄点,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是,是。”
那个被称为二爷的人咳嗽一声,“粮栈最近没什么事吧?外面的那些穷腿子,有没有来闹事的?”
“二爷放心,县府衙门设了煮棚,有粥喝,穷腿子就不会闹事,不过县衙的人过来几次了,说要先借点粮,二爷,赏不赏这个脸?”
“守令大人亲自来借的?”他说完看向了一旁的管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不是,是下面的人。”
“不借。”
“小的,知道了。”
“多拿些银子出来分给下面的人,让他们把眼睛睁大了,给盯紧了,要是有人敢带头抢粮就往死里打,出了事,二爷解决。”
“是,是。”
粮栈管事答应几声慢慢退了出去,男人斜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刚弄回来的新玩意,放在眼前通体明亮,确实是上品的玉,价格不菲,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好玩意。
他是湖州府最大粮栈的掌柜,他的姐夫就是湖州州府韩震,靠着这个关系整个湖州府完全可以横着走。
县衙放粥的棚子,几人走入,大锅里已经见了底,守在那的差人看了一眼嘴里吆喝着,“今天的粥放完了,要来明天趁早。”
“完了!这才几点,难道要我们饿着肚子吗?”
差人上下打量来的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灾民,真是怪事了,还有跑着来蹭粥喝的。
“等着。”
那人说完拿了几个大碗过去,朝着里面倒了几碗水,大勺子胡乱的搅了几下,从锅底弄了一些出来,丢在桌子上,“吃吧。”
张炳啪的一拍桌子,“你们就给灾民吃这些?这能填饱肚子吗?”
“不饿死就不错了,就那么点粮,我们都饿肚子,不吃拉倒。”
“把你们守令叫来。”
几个干活的衙差看出这些人来头不小,不敢多说,连忙跑回去请守令。
守令正舒舒服服的在县衙躺着,听说来了几个闹事的,有些来头,来回走了几圈,没听州府大人说上头来人,就算来也不可能来自己小小的临湖县。
“走,去瞧瞧,如果是闹事的,直接抓了。”
守令带着十几个人赶到,看到了皱棚里的人,连忙上前施礼,“下官见过张大人。”
张炳起身,他负责湖州府的水务,官职要在临湖县守令之上,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
“免了。”
“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东西,张大人,请随下官去县衙,那里已经备好了酒菜。”
“酒菜!”张炳面色一沉,“不是说县衙都吃不饱了吗?哪里来的酒菜?”
守令听完连忙改口道:“大人误会了,就是一些粗茶淡饭。”
“好,去看看。”
张炳跟着去了县衙,饭菜确实很简单,空气中似乎遗留了一些其他的味道,弯身下去,地上洒落了一些汤水,似乎是鱼汤的味道。
“把兴修水坝的记录和账目拿来我看。”
“张大人,这有什么看的?”
“拿来。”
守令咳嗽一声,一直跟在身边的男人连忙说道:“回张大人,因为暴雨突至,账册和记录都被水冲走了。”
“胡闹,为何你家里的东西没被冲走?水再大,难道能跑到你县衙大堂不成?”
主簿笑了一声,似乎早有应对,“大人有所不知,大雨连下了半个多月,整个县城都被淹了,所有人都忙着救人,没有顾及到县衙,确实有一股水冲了进来,很多人可以作证。”
“是啊,好多东西都被冲走了,这是刚刚清理好的,张大人如果还想查也有办法,所有的账目和记录州府大人都看过,如果大人有疑问,只要去州府问了韩大人就知道了。”
这摆明是不想拿出来,而且用韩震来压人。
“人在做,天在看。”
张炳气呼呼的从里面走出,几个随从紧随其后。
“大人,就这么算了?”
“去堤坝看看。”
“是。”
守令慢慢走出,看着张炳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手捻胡须冷哼一声,“居然想查我,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自己是谁!”
“大人,听说这个人不太好惹,万一查出点纰漏,恐怕对大人不利啊。”身后的人说完眼珠转了转。
“没有纰漏不就可以了。”守令冷哼一声说道,“韩大人提前就交代了,以防万一,你带人下去走走,谁敢多言,你知道该怎么办!”
“卑职懂了。”
临安府值办之地,文天祥啪的一声将手中奏折摔在桌子上,这一下力气不小,摆放在桌子边上的东西纷纷掉落。
“文相,哪来的火啊!”
“不是火,是水,比火还要可怕。”
其他人都在忙手中的事,只有贾似道一人慢慢悠悠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这水不比火,可堵可泄,法子多的是。”
“就怕有人不愿意。”
“哦?”
贾似道眼珠子一转,文天祥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了他,这是湖州水务张炳连发的两份折子,第一份是求援,湖州连发怪事,连续几个村庄被水妖袭击,幽灵船出没袭击船只,已有多人死伤,运送赈灾银两的官船也遭受袭击。
“幽灵船!”贾似道眉头微皱,“文相啊,你我都是读圣贤书的人,这世上哪来的幽灵船啊!”贾似道说完看向文天祥,似乎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贾相,何意?”
“就是觉得蹊跷,那第二份?”
“看了就知道了!”
文天祥说完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份,手腕一抖,折子的另外一端已经到了贾似道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