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心头大痛,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将她微凉的手暖热。 “我答应过你的,答应过你。” “但你……”他的声音染上哭腔,“但你不要丢下我。” 他好不容易才能娶到她。 还有未来半辈子的路要一起走。 她怎么能就这样弃他而去。 “遇慈,遇慈,你看着我。” “朕命令你看着朕。” 李遇慈颤抖着抬手,替他抚去脸颊泪痕,“别哭,我好困,就…就睡一会儿。” 言毕,她的手像是失了力般直直往下坠去。 “遇慈!” “皇后娘娘没气了。” “孩子,孩子的头出来了。”产婆深呼吸几口,闭了闭眼。 终于狠下心,上手拖住孩子的头,生生将胎儿拽出来。 “是位皇子,是位皇子。”产婆声音惊喜一瞬,顾不得满手血污,将小皇子翻了个身,匀力拍着他的背。 小皇子满脸青紫,似在母体憋了太久。 产婆拍了片刻,殿内终于响起微弱的哭声,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君临脑子里晕眩逐渐加重,耳朵里阵阵嗡鸣不止。 他听不见孩子的哭声,也听不见周遭人的说话声。 满心满眼只有床榻上躺着的姑娘,他的妻子。 君临缓缓将李遇慈脸颊的头发拨弄至耳后,又用手帕替她将脸上的汗珠擦掉。 她的身体逐渐冰冷,君临就这么在塌边枯坐了一夜。 他什么都没做,也没哭。 翌日第一缕朝阳刺破云层,撒进凤仪宫时,君临走出了殿门。 他的下巴上长了胡茬,整个人是从未见过的憔悴。 君临眯眼看着天边圆日,一步步踏下台阶。 他不是没有发觉李遇慈和幼时不同,他也试探过她。 但他想,没关系。 不管她是谁,是人也好游魂也罢,他都爱她,只爱她。 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探索这个真相。 但不曾想,她离开得如此突然。 遇慈, 你等等我, 不要走太远。 后世史记有载:临帝事必躬亲、发展海贸、开创盛世。在位二十三年,后传位于其子。 薨逝时七十有六,其子大悲,罢朝三日,亲自为临帝守孝。 临帝曾为皇后昭宁遣散后宫,两人恩爱非常,后亦不曾再娶。 死前唯有一求,望死后与昭宁皇后同葬,再续前缘。 宣平盛世,千秋万代。 * 林铮自吐血昏迷后,整个人就疯了。 大理寺许久不见少卿,前去找人,发现他精神已然不正常。 上报后革了他的职,还好心地将人送回了老家。 林铮每日见人就傻笑,抓着人的胳膊不肯撒手,神神叨叨地说什么自己是首辅,要别人跪拜他。 轻则受一个白眼,重则挨一顿打。 在家乡游荡了一个冬季,开春后被人发现冻毙在河边,怀里还抱着一套不知从哪里偷来的月蓝色襦裙。 * 宁遇慈回到黄泉,黑白无常已经虎视眈眈在等她。 谢必安围着她转了一圈,发现她身上的戾气比自己预想中消解的还快。 “又认错人了?” 这个借口实在不好用第二次,她又不是脸盲,哪能次次认错人。 她尴尬地挠挠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罢了,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