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慈,苏大少爷找你呢,你卸了妆就快去吧。” 一个身穿戏服,画着脸谱的男人走进后台,对坐在镜子前的女人说道。 “好。” 方遇慈点点头,卸去脸上厚重的妆面,换上一身竹青色锦纹修身旗袍,走向二楼苏子遇的雅间。 她是专唱花旦的戏子,不知怎的得了平津苏大少爷的看中,花费重金追求她。 来到雅间门口,正欲敲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男子的调笑声。 “苏少,你给那戏子花了那么多钱,真动心了?这可不像你。” “呵,她也配。” 方遇慈抬起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不过,那妞儿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身材也好,嗓子更是一绝。不知道在床上叫起来得有多销魂。” 言毕,雅间里传来一阵淫笑。 苏子遇的声音她非常熟悉,“怎么,你想试试?” 对方嘿嘿一笑,“想是想,不过苏大少爷你的女人,我哪敢碰。” 他主要不是怕苏子遇,而是怕他那个领军的大帅爹。 “等爷玩腻了,就送给你。” “还有这等好事?” “……” 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方遇慈已不想再听。 她原路返回,坐在后台发呆。 为什么她遇到的气运之子,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遇慈,遇慈,你在这呢。”班主急匆匆闯进来,见她在,神色一喜,“快快快,换衣裳,园里来了贵客,点名要你登台。” 班主拉着方遇慈的手叮嘱,“来人是徐先生和苏大帅,咱们得罪不起。你快些,苏大少爷那边,我去帮你说。” “他再不讲理,总不敢和他老子抢人。” “好,谢谢班主。” 徐先生包了梅园,方遇慈的戏只唱给他和苏大帅听。 方遇慈在帘后守着鼓点出场。 头面点翠,扇底描金。一双凤眼媚气横生,眼波盈盈。 方遇慈轻抖水袖,脚踏云步,翻转手腕兰花指定住。 动人的戏曲声一响,原本在交谈的两人不约而同止住话头,朝台上看了一眼。 苏无今年也不过二十九,他是个粗人,听不懂在唱什么。但只一眼,便被吸引了目光。 台上人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又如耀眼明珠。 顾盼生姿。 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一瞬,这女子生的真好。 徐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没说话,端起茶杯轻呷一口,遮住眸底的暗芒。 他知晓台上人是苏无养子在追求的姑娘,但苏无刚从北平回来,并不知道。 老子和儿子谁能帮助他,他心中清楚得很。 后来两人也不再谈事,只安静地听着。 将出相入,一曲毕,徐凛身边的秘书来请方遇慈,“姑娘,徐先生想请您过去喝杯茶。” 方遇慈朝台下看了一眼,微微颔首致意。 她没想到的是,苏子遇的父亲竟然如此年轻。 苏无一身军装,军帽在手边的小几上放着,眉眼锋利,鼻梁高挺,看起来极具侵略性。 她倏地想到班主说的那句话。 “他再不讲理,总不敢跟他老子抢人。” 思及此,便应承下来,跟着秘书来到两人面前。 “大帅,徐先生。” 徐凛亲自给她倒茶,“坐。” 方遇慈毕恭毕敬接过茶杯,“多谢徐先生。” 苏无垂眸喝了一口冷茶,他不在平津半年,梨园里也不知何时多出如此好看的姑娘。 他没读过书,不知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好看。 说话声空灵悦耳,也好听得紧,勾得他的心痒痒的。 苏无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方姑娘客气了。” “你来平津三月有余,听过你戏的人无一不赞一句。原来鄙人还不信,今日一听才觉传言非虚。” 方遇慈羞赧一笑,“徐先生谬赞了,遇慈不才,只徒得些虚名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客套着,苏无也不说话,方遇慈看了他好几眼也没能成功和他搭上话。 戏院闭园时,方遇慈看着门口停着的老爷车,知晓苏子遇在等她,眼眸一转从后门溜了。 后门偏僻,长廊狭窄,隐隐还能闻见尿骚味。 她捂着鼻子跑得飞快,下一秒,被人用麻袋从后面套住,脖颈一疼,霎时没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时,自己被人绑在椅子上,手脚皆被束缚。 徐凛就坐在她对面的真皮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方遇慈一惊,试着动了动手脚,眼神惊恐又无措,“徐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徐凛微微往后一靠,他需要苏无帮忙,事关他徐家身家未来命门,故只能投其所好。 苏无见到方遇慈时那眼神,他同为男人,怎会看不懂? “鄙人只是想请方姑娘帮一个忙。” 闻言,方遇慈咽了一口吐沫,眼神从惊恐转变成警惕,“徐先生,有事您直说便好,何苦绑我?你知道的,苏大少爷他……” 害怕他会对自己不利,只能将苏子遇搬出来,看能否震慑住他。 毕竟整个平津城,没人敢惹苏大帅。 徐凛一哂,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因为怕方姑娘不同意,故只能出此下策。” “徐先生你先说要我帮什么忙?”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不显山不露水,给自己留后路。 “很简单,只要你帮我多在苏大帅面前说说好话就行。” 方遇慈一愣,她和苏无一面之交。连话都没说过,怎么帮? 就算她厚着脸皮去说了,人家凭什么会听。 “方姑娘的顾虑我明白。”徐凛端起早已准备好的红酒杯,缓缓靠近她。 单手捏住她的下颌,将下了药的红酒灌进她口中,“今夜过后,苏大帅会听的。” “唔唔唔……”方遇慈拼命挣扎,却还是咽下去不少,余下的酒液顺着唇角尽数洒在了胸前的衣裳上。 她拼命咳嗽,想将吞下去的红酒吐出来,但被徐凛制住,只能愤恨地瞪着他。 “方姑娘,你乖一些,便能少受些罪。” 下颌剧痛,方遇慈脑袋转得飞快,眸中泛起水光,好不可怜,“徐先生,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对我?” 徐凛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软,想起自己家的情况,只能狠下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