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脚步声仿佛是踩在两人心尖。 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心跳加速。 来的人很多,是李国公的人?还是君临的人? 李遇慈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咬着下唇强迫自己清醒,任由汗珠从自己下颌滑进衣襟。 “这里没有人。” “这里也没有。” “陛下,夫人不会出事了吧?” “去找!今日必须把人给朕找到!” “找不到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 李遇慈倏地松了口气,一颗心落回胸膛。 “我在这里。” “在这里,陛下。” “君临!” “姐……” 头顶的铁质井衍被人掀开,君临黑沉着脸俯身看她,她默默把未说完的一个字又咽了回去。 “快快快,将她抬上去,她好像小产了,孩子保不住了。” 李遇慈扶着凝冬的胳膊将人往上送,两个禁军将凝冬从雨水道口提溜上去送医。 “怎么想到躲这里。”君临毫不顾及满院的禁军,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往外走去。 旁边因为负伤而呲牙咧嘴的京兆府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凝冬实在走不了了。” 李遇慈疲累至极,将头埋在君临怀中,搂住他的脖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要闭眼休息。 马车一路将几人送回宫,君临点了太医来给她把脉,确认身体康健并未受伤后才放心。 李遇慈沐浴更衣后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君临悄咪咪地爬上自己的床,将人圈在怀里咬耳朵,“李氏通敌叛国污蔑忠良,证据确凿。一族都下了大狱,只等秋后问斩。” 李遇慈吸了吸鼻子,“挺好的。” 是他们应得的。 “遇慈。”君临捧起她的脸蛋,认真地看着她,“你也是李氏一脉。” 李遇慈眨了眨眼,挺起肚子,“好呀,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一起。” 君临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就会气我。” “我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嗯?” “做朕的皇后吧。”君临笑得眉眼弯弯。 李遇慈不由得笑出声,“还有这种惩罚?” 闻所未闻。 “可皇后娘娘呢?” “她啊,她要回边疆戍边。” * 李氏一脉毒瘤被连根拔起,无人惋惜。 朝堂重新洗牌,百废待兴。 李遇慈换上皇后冠服挺着孕肚去见李国公一家人最后一面。 君临想陪同,但她拒绝。 李国公一家三口关在一起,三人皆是双眼无神,再不复从前光鲜亮丽。 直到李遇慈走近,李国公才认出她来。 此时的他已经熬白了头发,浑身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逆女!逆女!” “当初生下你时就该掐死你!” “坏女人!又是你!” “放我出去,我要咬死你。” 面对父亲的指责,弟弟的愤怒,李遇慈无动于衷。 她只冷冷凝视着李夫人,“陛下遣散了后宫,独宠本宫一人,本宫如今是中宫之主。” “若本宫说,只需要你说出八年前有关我母亲的真相,就放你和你儿子出去。” “你是否愿意?” 闻言,李夫人眼眸一亮,“当真?” 李遇慈没说话,只沉沉注视着她。 李夫人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到铁栏杆前,“我说,我说。” 八年前,她怀了二胎。家中主母不曾苛待她,但她依旧滋生了野心。 给主母驾车的车夫因家中老母亲重病缺钱,在府中行窃被她发现。 她便以要揭发他来威胁车夫,又买通主母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将车夫的私人物品放进主母的院子。 再刻意引导李国公发现。 许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助她,主母上山去庙中祈福,只有车夫与一个丫鬟陪同。 恰巧遇上大雨,三人直到夜半才回府,衣裳皆稍湿凌乱。 主母当即被李国公关了起来,虽她一直不承认。 但车夫痛快地承认了,被买通的三等丫鬟也出来作证,说明两人有私情。 自己的丈夫不信自己,又被身边仆人接连背叛,主母一时想不开,于卧房中自缢身亡,只留下一个十岁的女儿。 李氏将话说完,坐在一旁的李国公反倒愣了。 他虽自私狭隘,但从前对李遇慈的母亲也是有过几份真情的。 自认被她背叛后,怀疑李遇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她的态度才越发恶劣。 时至今日方才后知后觉,捕了一辈子鹰,却被鹰啄了眼睛。 骗人者终被骗。 李遇慈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孕妇,“李氏一族被判满门抄斩,本宫的肚子里还怀着陛下的子嗣。” 李国公睁大眼睛,带着些许期盼,期待她能念及父女之情,将他救出去。 “不过很可惜,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宫并非李国公亲女。” “这一切还得感谢姨娘你。” 言毕,她勾起一个冷笑,转身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