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姑伺候好信鸟吃喝过来,见凤贵妃坐在桌前拧眉思索,问道:“可是府里出事了?” 凤贵妃摇头:“不是,只有一句灯谜,本宫一时也参不透阿霄用意。” 崔姑姑是凤家带来的,这么多年一直是凤睿身边得力之人,办事当差也少有出错之时,说是贵妃最信任之人也不为过。 凤睿将纸条递给她,道:“姑姑也来瞧瞧。” 崔姑姑接过看了眼,道:“奴婢才疏学浅,看了也是白看,娘娘可猜出谜底了?” 凤睿道:“谜底倒是不难猜,只字面就猜餐得出大概。” “寓贬于褒,意为似是而非,只是近日朝中并无类似事情,阿霄到底要提醒我什么?” 崔姑姑想了想,道:“侯爷谨慎,言辞隐晦也是有的,若不是前朝的事,或许事关后宫。” “后宫?” 后宫妃嫔中,瑾妃是自己人,其余妃嫔不成什么气候,再有的,就是那位。 凤睿若有所思道:“若他所言指后宫之事,只能与皇后有关!” 夜风吹进一阵凉意,崔姑姑拿来披肩围在凤睿肩头:“娘娘若实在想不出,就先歇息吧!说不准明日就想起来了。” “似是而非,似是而非......” 凤睿反复咀嚼这四个字,脑海中隐隐划过些什么,却始终捕捉不到最关键的部分。 实在想不出,索性起身往床边走去,随口问道:“太子近日课业如何?” 崔姑姑笑道:“葛神医教的杂,太子殿下学的也多,奇门遁甲,六爻八卦,都是课上学不到的,今儿早上还见葛神医带着咱们殿下同三皇子打太极呢!” 凤贵妃淡笑,道:“珺儿自伤好之后,同三皇子倒是走的颇近,谁能想到争锋相对的两兄弟,也能要好成这般。” 说到此处,她脚下忽的一顿:“兄弟,似是而非......” 凤贵妃豁然转头,声音愈发低沉,惊疑不定道:“若阿霄所说之事同皇后娘娘有关,定然事关大皇子,似是而非......莫不是在说大皇子身世?” 不怪凤睿这般想,原本大皇子出生便是嫡长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囊中之物。 可大皇子还不足满月,皇后便以病弱为由,甚少允许大皇子露面,就是圣上亲去,也只能草草看一眼。 大皇子病弱,皇上又要仰仗凤家镇守北境,太子之位这才轮得上赵珺。 眼看十几年过去,就连凤睿也以为大皇子再指望不上时,突然出来个劳什子国师,一夜之间便将人治愈。 细想大皇子长相,虽说酷似张皇后,但与其他皇子一比,差别便出来了。 心思不在这时,并不觉得如何,如今仔细一想,便觉疑点重重。 崔姑姑惊得捂住嘴,纵是再稳重,此时声音也微微颤抖,道:“娘娘,这事若是真的,咱们可万万不能开口。” 试问天子之怒,有几人能受得住? 凤贵妃缓缓坐下,沉思半晌后,道:“明日先去探探虚实,再说别的。” 说罢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眼看着那几个字化为灰烬。 皇宫的夜,凄冷且幽静,许是冤魂太多,虽说宫中居住人口颇多,却总觉着阴森。 一宫女打扮的女子眼神沉静,端着托盘朝承乾宫去。 元宝远远将人拦住:“做什么的?陛下歇了,明儿再来吧!” 宫女顿住脚步,屈膝行礼:“公公,奴婢是浣衣局新来的宫女,管事姑姑叫我来送衣裳,奴婢不认路,这才耽搁了许久。” 元宝狐疑道:“你一个新来的,管事嬷嬷便如此大胆,叫你来面圣?她也不掂量掂量,头上有几颗脑袋够掉的!” “公公饶命!奴婢实在不敢欺瞒,公公若不信,可亲去浣衣局查问。” 元宝冷哼一声,还未说话,便听皇上声音自殿内传出:“元宝,何事喧哗?” 元宝赶忙转身,道:“不过是新来宫女不懂事,扰了皇上清净,奴才这就赶她走。” “既是新来的,叫人办了差事赶紧走便是。” “是。” 元宝转身,道:“皇上仁慈,饶你一会,东西给我,你走吧!” 宫女有些为难,道:“公公,宫中每过三月,便要为皇上及各宫娘娘重新量体裁衣,如今,就要缝制夏衣,到时候了。” 元宝不胜其烦,瞥她一眼,见人垂着头,还算老实,道:“等着,待咱家通传后再说。” “是。” 元宝进去一会,再出来,轻飘飘道:“随我进来吧!” 宫女随其踏进承乾宫,又等候一会,崇帝才停笔起身,张开双手闭眼道:“动作快些。” “是。” 宫女上前,将崇帝外裳褪下之,正要换里衣时,看似不慎,打翻桌上茶盏。 “啪!” 崇帝里衣被浸湿,眉头瞬间皱起,不悦道:“你是谁教出来的!做事毛手毛脚。” 宫女跪地,连连求饶:“皇上饶命,奴婢这就为皇上更衣。” 元宝又惊又怒,道:“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赶紧滚下去!去偏殿叫小福子重新端碗参茶来!” “是。” 宫女赶忙退下,再来之时,元宝已伺候崇帝更好衣。 “皇上请用茶。” 她眼尾泛红,显然方才哭过,崇帝接过茶盏,缓声道:“你去复命吧!就按朕从前尺寸报便是。” 女子跪地不起:“奴,奴婢才来不久,实在不知圣上尺寸。” 说着又要低声啜泣,崇帝不胜其烦,除了贵妃,宫中女子都爱哭! “罢了罢了!你量便是!” 就着茶盏吃了口茶,重新起身。 元宝见她虽有些惶恐,但手法还算娴熟,便将崇帝换下的衣裳拿出去。 谁料就这短短功夫,承乾宫里就灭了灯,元宝听着宫里传出的靡靡之音,脸色难看到极点。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人钻了空子,传出去,老脸往哪搁? 转身看着宫殿重峦叠嶂,心中暗叹,这宫中,又要添新人了。 次日,凤贵妃还未来得及去承乾宫请安,有一事便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皇上昨夜临幸了浣衣局一宫女。” “好像还是个新来的,连元宝公公都没将人看住。” “啧啧,这手段,比当年萧妃娘娘还厉害!” “嘘!可别说了,咱们等着瞧便是,看皇上能给她什么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