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鸟鸣啁啾。 妶姈坐在榻上翻看折子,看样子精神不错。 “皇上昨晚和妽贵人折腾到深夜,怎么不多睡会啊?”皇后坐在她对面,关切地问。 宫里人都知道,妽寐庄查出适配后,妶姈当晚便和牠折腾了许久,大概是愿意用牠的配子怀孕的意思。 “这点小事碍不着我早起。早朝必须照旧。”妶姈淡淡道。 她是个事业狂。 “不过朕想着,朕未来的皇子或公子,最好有个有身份的父亲。妽贵人资历尚浅,暂且不能封郎,但朕觉得,可以给牠一个封号。”妶姈想了想,又道。 “皇上想必已经有主意了吧。”皇后笑道。 妶姈手指在空中虚点:“朕想了个烩字,取的是煮葱烩的意思。” “臣胥觉得极好,恰如其分。”皇后贤惠地笑道。 妽寐庄那边,嫃环正笑吟吟地跟牠聊天:“若是皇上有孕,分娩后也愿意把孩子给你抚养,那我可要做她的干爹。” 妽寐庄笑道:“瞧你这样,还怕没人叫你爹不成?” 牠说着,又发起愁来:“也不知道皇上会怀个女孩还是男孩……” “无论女男,都好的呀。”嫃环睁大眼睛。 “可我盼着会是皇子,这样皇上生她不危险,而我也就终身有依靠了。”妽寐庄蹙眉祈祷着。 “我瞧皇上如今宠爱你的样子,无论女男,她都会喜欢的。恐怕到时候还会给你晋封。”嫃环安慰牠。 “但愿吧。哦对了,”妽寐庄正色道,“今儿早起,我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牠说着紧张起来:“画君失势,可难保不会东山再起,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你的意思,是要接菱绒来?”嫃环闻弦歌而知雅意,又笑道,“你先前不还嫌牠心狠吗?” 唉,这就是兄弟情义啊,一边嫌弃对方心狠,一边想着利用对方。 “狠有狠的好处。我会找时机,跟皇上提这件事。”妽寐庄下定主意。 不日后,皇宫的马车果然把安菱绒送来了。 牠用柳条般纤细的皓腕轻轻掀开了帘子,扶着侍卫的胳膊下了车。 牠今日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同色的颈衣罩着小巧的喉结;薄薄的耳垂上,粉色水晶耳坠莹莹流光;牠的眼影和腮红也是桃粉色,漂亮又甜美。 “哥哥。大热天的,哥哥怎么亲自站着,”牠快步走向嫃环,欣喜又关切地握着牠的手,“你最怕热了,让弟弟好生担心。” “寐哥哥呢?寐哥哥还好吗?”牠又问起嫌弃牠心狠的妽寐庄来,仿佛没有听过妽寐庄背后蛐蛐牠。 “一切都好。” “我路上听侍卫说,寐哥哥适配了,皇上现在特别宠牠,是真的吗?” “你见到牠就知道了。好了,先去向皇上请安吧。” 牠们走到勤政殿门口,却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台阶下转来转去,焦躁不安的样子。 一个宫男弯腰给她打伞,她转到哪儿牠就跟到哪儿:“日头这么烈,王姥别等了,先回去吧。” 小女孩生气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见妈妈!” 宫男拿她没办法,只好继续为她撑伞,心疼地拿绢帕为她擦汗。 嫃环疑惑地问苏婄晟:“苏姨婆,那孩子是谁啊?” “那是四皇子,吵着要见皇上呢,谁劝都不管用。” “一直养在阿姐所的那位?”嫃环问。 “是她。”苏婄晟道,“不过皇上这会没心情见她,估计也没心情见二位小主。小主先请回吧。” 嫃环又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四皇子看起来真可怜。等下烦请姨婆为她送一碗莲子百合解暑。” “虏才会的。”苏婄晟忙应下。 离开勤政殿,嫃环正和安菱绒一起在荷花池边散步,边走边讨论如何防备姜灿烂。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年迈男子的声音:“虏俾给两位小主请安。” 二人诧异回头。 只见是四皇子和照顾她的宫男。 四皇子按照大婧朝女孩参见父亲的礼仪,躬身作揖:“儿臣给绾爹爹请安,绾爹爹万福金安。” 接着,她又镇定地给身边宫男介绍:“张伯伯,这位是绾贵人。” 嫃环弯下腰,平视四皇子——倒也不是牠多尊重小孩,只是大婧律法写着,庶父见了妻主的女性后裔,必须态度尊敬。 牠笑着问:“我与皇子殿下素未相见,殿下怎知我的身份?” “勤政殿外遥遥一见,儿臣便觉得亲切。”小姑娘微笑着说。她年纪虽小,却已有玉树临风的气度。 嫃环心下觉得这孩子不凡,态度也越发亲近:“有劳殿下记挂。” 牠拉了拉安菱绒:“这位是安答应。” 小姑娘又躬身行礼,但躬身的幅度比对嫃环小些,不细看是看不出的:“安爹爹吉祥。” 安菱绒有点慌张,忙福身回礼:“殿下有礼。” 嫃环见小姑娘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说,便把安菱绒支开了。 安菱绒离开前,四皇子又是行了一礼,礼数十分周全,是个懂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