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清宴。 古琴声如泉水叮咚,身着碧青色长裙的美貌男子笑意盈盈,甩着长长的水袖,伴着丝竹声翩翩起舞。 妶姈坐在上首,冷淡地看着舞蹈,面无表情,心里很烦:小孩子的周岁宴,皇后安排这种大人爱看的节目做什么?小孩看得懂吗? 小孩周岁宴,难道不是应该安排一堆小孩子来一起做游戏吗?大人的职责就是陪着看护着她们做游戏,不然这周岁宴对孩子来说有什么意义? 只满足大人的社交爱好,也能算孩子的周岁宴吗? 可惜她国事繁忙,没时间管理这些事,这才只能交给这些男人。可是果然,男人连操持这点事的能力都没有,操办成这样。 她衷心祈祷,愿后世的女子们有朝一日可以孤雌生殖,如此便可免受这些愚蠢男人带来的诸多麻烦。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默默看节目,饮酒吃点心。 好在酒水点心的味道都还不错。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心里不喜欢,台下的嫃环和安菱绒却很高兴:“这里又凉快又风雅,当真是舒适极了。” “哥哥,这些亲王贵眷我都不认得,哥哥认得吗?”安菱绒小声问。 嫃环果然认得,一一介绍:“那是五王姥恒亲王和她的侧王君,” 安菱绒看过去,只见是一个身材健硕的女人,面容和妶姈有几分相似,连冰冷表情都如出一辙。 她身边的侧王君容貌并不出众,牠皮肤白净,但生了张马脸;不过牠气质温柔贤淑,微笑时越发动人;更引人注意的是,牠精致的绣花颈衣下,那喉结的形状相当美丽,是十分诱惑的喉结。 想必恒亲王看中牠,也有这个缘故吧。 “亲王的样子好威严,叫人看了害怕。”安菱绒略略蹙了眉。 她又看向另一个女人。那女人身材丰满,银盘似的脸,浓密的长眉斜飞入鬓,唇边含着淡淡笑意,气质温润如玉。 嫃环介绍:“那是六王姥惇亲王,她父亲是先帝皇后的亲弟弟,身份贵重,脾气却挺好。” 舞男们越转越快,长发飞旋,亮晶晶的发饰压着鸦羽似的发顶,越发闪烁绚丽。 妶姈忽而举起酒杯,温和地唤了声:“老五,朕敬你和王君一杯。” 恒亲王起身:“多谢皇上。” 她和侧王君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五王姥的态度似乎不大好,为何皇上还这般笼络?” “皇上刚登基,根基未稳,自然要和妹妹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免得落人口舌。” 安菱绒点点头。 妶姈的目光忽然落到一个空荡荡的座位上,又好气又好笑:“七妹也不知又看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走不动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来,当真是迟到大王。” 宴会厅诸人纷纷大笑起来。 有个年岁尚小的女孩笑道:“皇上,您是知道七姐姐的,她就是这个随性的脾气。” 这是妶姈的堂妹,裕郡王。 “算了,左不过是家宴,她翘掉了就翘掉了,朕也懒得管她。” 大家都听得出来,妶姈这话看似在生气,其实还是在惯着这个妹妹,便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忽然奇君开口了,酸气蓬勃地说了句:“哟,烩贵人,这个发簪真是精致哦,是太后新赏的吧。” 妽寐庄的头上果然新戴了一支硕大的金簪,簪头和簪身都点缀着许多金珠,又刻着精美的浮雕,显然造价高昂、价值不菲。 不过妶姈看着,只觉得簪子太大了看着很艳俗。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说出口,毕竟,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确实不懂男人们的时尚——牠们整天摆弄各种化粧品,又是拔眉毛,又是画眉毛;又捣碎花种做香粉,涂了半天把脸涂白了,又嫌脸太白,要拿胭脂敷上去画红。 都是在干什么啊? “太后听说烩贵人到了适配期,特意让人送来的。簪子上的和合二仙是如意双全之意,也是盼着烩贵人与皇上和谐相合。”皇后一如往昔笑得很是贤良。 姜灿烂垂下眼帘,又不高兴了。牠今天的眼影是邪艳的紫色,嘴唇则是玫瑰色,一如牠平日那样艳丽多姿:“哼,还真是贵重得很。” 曹默做作地假笑:“由此可见,太后是多盼着皇上能怀上烩贵人的孩子。我也好想知道,那会是多俊的一位小皇子呢。” 牠说话时脑袋扭来扭去,跟脖子安了弹簧似的停不下来。 奇君翻了个白眼,很看不惯牠这副谄昧的模样——牠看起来简直要去吮痈舐痔了! 真不要脸! 妽寐庄低下头,温惋一笑:“也说不准会是皇子还是公子吧。不过皇上生的孩子,一定会和舞阳一样可爱的。” 牠们在那儿讨论皇上会怀个女孩还是男孩,这已经有点僭越了——皇上龙体岂能由牠们这样随意讨论? 幸好妶姈还在那里专注地思考男人们为什么把脸涂白又要涂红,没有注意到牠们说了什么,没跟牠们计较。 当然,她本来也不是很在乎小男人嘚啵嘴皮子在说什么。夫男之言,有什么可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