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的心被绝望与深深的悲哀浸染,姜嫔与她不过数面之缘,竟如此刚烈。 为了不拖累自己,甘心赴死。 也许是因为她明白,以皇上狠毒冷血的心性,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为此,她不愿自己成为南汐的累赘。 皇上万分嫌恶地将剑拔出,看着地上那渐渐丧失生机的人,无半分怜悯。 “将尸体拖去喂狗!” 御林军内有兵士上前,要将姜嫔的尸体拖走。 曾是自己的枕边人,他连个全尸都不愿意留给她。 南汐怒急,长剑一转,身子翻飞而起,冲着皇上便来。 御林军们没想到她突然发难,来不及拖动尸体,急急便护着皇上后退。 南汐拼尽全力,将数人砍翻在地,终于靠近了姜嫔的尸体。 她真的累极了。 累得双手都要举不起剑来了。 手腕一松,匕首落在了地上。 她半跪了下来,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手就将姜嫔的尸体托起,护在怀中。 汗水和着脸上的血迹,一滴滴的落在美人苍白的脸颊之上。 “皇上,姜嫔已死,为她留一全尸吧。” 皇上看得出她已然无力反抗,笑着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兵士。 “谢大人死到临头,还关心旁人?你倒不如替自己求求情,孤也看在谢家世代功勋的面子上予你一个痛快。” 南汐听到这话,只觉得悲凉更甚,她昂首问道:“谢家从未生出反叛之心,皇上为何要如此行事?” “谢家会不会反,全凭他谢庭一人之心,孤最不信的便是人心!” “皇上不信人心,处处猜忌,以致如今,众叛亲离!” 李知煜一展身上的龙袍,咧开了嘴,笑得森然:“孤乃天下之主,那些背叛孤的,孤皆会一一除掉,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挥手,两个御林军手拿着镣铐,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 幸而南汐真的无法再动剑,被他们扣住了肩部。 “爱卿乃是孤钦点的刑部尚书,死在刑法之下,也算孤对你的厚爱了。三日之后,问斩于市,谢南汐,你说说,你所忠心保下的齐王可会出现救你?” 他不当场诛杀南汐,只因为齐王尚在逃。 而且谢家毕竟手握二十万兵马,要让谢南汐死在谋害太后这一滔天罪责之下才可。 “齐王殿下金尊玉贵,为救我一人,实不值得。” 皇上陡然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 “若他不来救你,又与孤有何不同!” 南汐带上了镣铐,被两个御林军推搡着往前走,她并没有回答李知煜的问题,他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齐王殿下的胸怀。 “嗦嗦!” 破空而来的箭,将那御林军的脑袋射穿。 数十个窄袖玄衣佩戴铜铁面具的人影飞掠而来,在外形成了包围之势。 而李宁祁,脚步一点,飞身而起,手中弓箭随意一抛,迎上了南汐。 皇上蹙眉,不悦地看向了人群之中的李宁祁。 “你怎么来了?如此是要作甚!你要反了不成!” 李宁祁根本不看他,他将南汐手中的镣铐解开,看着她身上黏糊糊的血迹,懊悔几乎要让他窒息,指尖颤抖着不敢去碰她。 “夫人...你伤到哪儿了?” 双目蓄泪,小心翼翼。 他不该与她分开,不该来得这样的迟。 南汐浑身上下早已脱力,但见他这般,她依旧微微扬了唇角。 手抚上了这人脸颊。 指尖在他眼尾那泛湿的红痣上轻点。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她的唇因染了血液,鲜红如花,看得李宁祁的心更是要被人活活扯出了胸腔一般地疼。 皇上看出了这二人之间的牵绊。 这才明白,原来过往的种种不合皆是他们的一盘棋。 他们如此戏耍他,实在是太过可恶! 皇上冲着那些带着面具的血滴子下了命令,声音阴冷:“血滴子听令,谁给我就地诛杀李宁祁,谁便是新任掌正!” 可是他的话出了,并无一人动弹,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看向他。 皇上这才有些慌了。 血滴子是先皇交与他的,是皇权密器。 这些年来,这个秘密组织为自己暗地里杀了不少人,无一例外都忠心耿耿。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 他们全都不受自己所控了? 聂寒冲着李宁祁拱手:“主子,动手吗?” 李宁祁扶着南汐,终于能鼓起勇气将夫人轻轻抱在怀中,微微颔首。 聂寒带着血滴子们迎上了御林军。 势力孰强孰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些御林军们皆跪伏在地,他们的脖颈之侧被利刃抵住。 薛芝言带着药箱赶到。 李宁祁薄唇微启:“替我照顾好夫人。” 她连忙颔首,扶过南汐的手,只觉她的指尖冰的骇人,以她的伤势,还能有这么一丝神志,已然意志坚毅非同常人。 李宁祁穿过跪在地上的人,冷着脸走向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