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这么一踹,鲜血再次从口中涌了出来。 “你若是弑君…咳…咳…皇室宗亲……” 李宁祁居高临下看着他,环抱双臂,嘲弄道:“皇室宗亲,四方诸侯,你大可以算算,还有几人会真心保你?” 他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双唇苍白如纸,手指弯曲,深深陷入掌心。 越是细想,越是慌张。 他可是皇上啊,是他们的王,怎能在自己的宫里被像一条流浪狗般对待! 恶狠狠地咬着牙,他梗着脖子刚想抬头。 就听见头顶之上悠悠的声音冒着寒气。 “我不介意替这河山扶新主上位,你说呢?晋王……” 瞳孔放大,他见到了李宁祁身后站着的一人。 那是脸色如霜,下巴处满是青色胡渣,鬓边银丝,老了不下十岁的晋王。 皇上蹬着腿,身子向后挪动。 他没有想到,李宁祁有朝一日会与晋王结为同盟。 若是知晓他在场,自己又怎么会说出刚刚的话。 如今他知晓太后是自己所杀,定会报复他。 晋王满目苍凉,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懿旨。 这是太后生前所留。 论述当今陛下不修德行,上天不怜,令皇家香火无法绵延,故而请示宗亲,号令百官,择选明主。 这份旨意,是为了李星昀准备的。 但如今,晋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他终其一生,所为的都是她的欢喜。 如果她不在了,坐上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又有什么乐趣。 李宁祁找上门来的时候,便将一切都说得清楚明白。 他与他的合作只是因为有共同要对付的人。 但二人之间,依旧不能两存。 其实... 她死了,晋王一颗心便已经随她而去。 是非对错,恩怨情长,他全都顾不得了。 只要能替她报仇,和什么人合作,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李知煜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着想要起身离开这两位杀神。 逃出去! 他可是帝王,即便是太后懿旨也不能将他从皇座上拖下去。 古来往之,无此先例! 更何况,太后已死,只要他给与那些官员,那些诸侯够多的利益,让他们重新站在自己这一方又有何难。 若是他们都不愿意帮自己,那开放边疆,借助北岚之手平定内乱,事后割地相赠也可。 其实,这几月,他已然起了这样的念头。 写信去往先前纷争不断的东炎国,让那国君从南宁一路北行,开放互市,让利几分皆可相谈。 再等等... 他相信东炎国如此野心,不会放过这个插手大南明朝内政的机会。 这封信,他写得十分隐蔽。 因其事关百姓民生,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 故而他谁也信不过,是在冷宫内写的信。 若说这个宫里还有谁有三分可信。 那只有钟紫屏了。 他信的不是她,是自己,是他料定她没有任何的后路。 只有自己能对她好,能将她捧上皇后的宝座。 钟紫屏再无家人,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而活。 这个天下都不能怪他,利用东炎国平定内乱必会付出惨痛代价,但至此方能权力统一。 他才能做一个好皇上啊。 李知煜还未爬出几步,双腿就被飞刃击穿,钉在了地上,李宁祁一脚踩在他的侧脸之上,将他的半个脑袋都压在地面之上狠狠摩擦。 粗糙的沙砾将他的肌肤磨破,一颗颗的陷在皮肤之内。 晋王觉得索然无味,将那懿旨交予了聂寒:“让你家主子不要放过他。” 李宁祁想要的便是这一道懿旨。 这是一个由头,是将皇权推翻的引子。 而今,他拱手相让... 聂寒冷睥着他:“不劳王爷费心。” 主子可没有想要放过那个人。 晋王转身,一步步的拾阶而上,脚步颤抖,身躯都弯了几分。 不过几步路,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慈宁宫内一片狼藉,他被桌椅磕绊,膝头都乌青了一片。 但于他的眼中,哪里还有旁的东西。 只盯着榻上那挂着薄衫的身躯,心痛难忍。 他的霜霜... 将人抱在怀里,她的身子僵硬冰凉。 晋王解开自己的衣衫,手忙脚乱地替她穿着衣服。 “委屈霜霜了,待得明日再给你去做身水粉色的襦裙,你最爱穿那颜色的衣衫对不对?” 尸体哪里还能开口,再也不能像先前那样,窝在他的颈侧告诉他,只要是晋哥哥选的,自己都喜欢。 可晋王依旧自言自语,将她扶靠在榻边,取来妆匣之内的玉梳,一点点的替她将那纠缠在一处的头发梳开。 一缕一缕,小心翼翼。 “可弄疼了霜霜,瞧我,实在是笨手笨脚,好端端的头发都掉了几根。” “霜霜不怪我?那也不成,日后我天天替你挽发好不好,为夫该练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