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你我已是陌生人,元月还有事,就不再奉陪了。” 元看着姬凤眠面色几度变幻,疲倦感与无力感涌上心头。 真没意思啊…… 元月转头,姬凤眠却从床上扑了下来,在地上狼狈地趴着,她连爬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 “回来……回来啊!……你别走!——” 姬凤眠猛然间吐出一大口血,只是血的颜色…… 元月皱起眉头,看着那显然不是鲜血的颜色。 姬凤眠惊慌失措地摔在了地上,四肢并用爬着上前,血迹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她拽住了元月的裙摆。 “元月!——” “我求你,求求你……”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 姬凤眠呼吸困难,血又顺着嘴角淌出。 “求你救救琰宝儿,求求你,救救他……他还那么小,在这吃人的世道活不下去的!” “他是为我乞讨,为我偷药的,他不是小偷,他是个好孩子……你救救他……” 姬凤眠磕着头,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跪直身子了,只能匍匐在元月的身边。 “若有来世,我定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元月的睫毛荫翳着她眼中的情绪,她淡漠地说道: “算了,我怕你咬我一口,就算有来世也不要再相见了。” 姬凤眠的苦笑僵在蜡黄又瘦到脱了相的脸上,枯瘦的手依旧紧紧地揪着元月的衣衫。 她不甘,可又能如何? 临到死亡的绝境处,竟只有元月能托付,她知道的,元月只要答应,便一定会抚养郑琰长大。 她看不惯元月高高在上的那副模样,但她却下意识不会去质疑元月的人格,她嫉妒,她抓狂,她想将元月拽下神坛,好得意地说句“京城第一贵女也不过如此”,不也正是因为元月的人品高洁到常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吗? 她不求郑琰出人头地,她只盼他平安。 “我问你,你可知澄文与姬时屹的消息?” 姬凤眠的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她提起一口气,却因为太急又咳出了血。 “时屹单独押送,西、西北……时屹与你关系最亲密,若是他……也拜托你了……”姬凤眠泪如雨下。 当姬凤眠听到姬时屹刺伤了钟离瑞被单独押送时,她就知道,小弟可能早就已经……死在路上了。 他们虽然不是很亲密的姐弟,可是到底,他仍然是她的家人啊…… “澄……文,在信……信王府……” 元月听到这个消息,心下大惊。 信王府? 元月想起在姬府门外的最后一面,钟离瑞对着姬时屹说的那番话,以他对自己的敌意,澄文若是落在钟离瑞的手上…… 她已经不敢再细想…… “琰宝儿……” 南风意一直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在姬凤眠呼唤郑琰的时候,带着郑琰进到了屋内。 郑琰扑进了地上母亲的怀里,想把她拉起来,可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了。 “你听着,这是你的舅母,从此以后,你听她的话,不可忤逆,不可不敬,听到没有!” 郑琰的泪水将满脸的脏污冲成了一条一条的痕迹,他声音嘶哑地摇着头,啊啊地哭喊着。 “跪下!” 姬凤眠的泪水混着满脸的血迹,看起来格外瘆人,她用力地对郑琰吼道。 “我叫你跪下!” 郑琰声音嘶哑地哭着,瘦小的身体跪在姬凤眠的眼前。 姬凤眠气急,打了郑琰的后背,硬掰着他的头和身体向地下磕去。 “向你舅母磕头!磕啊!——” 郑琰哭得浑身颤抖,顺着娘亲的心意,给元月磕了三个响头。 元月背对着母子二人,抬头看向外面的天。 姬凤眠满意了,趴着的身子转过身平躺在了地下,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发丝,让头发看起来齐整一些,随后双手交叠,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别样的端庄。 她睁着疲惫的眼睛喃喃道: “天黑了啊……” 这间屋子,是姬凤眠未出嫁时的住处,后来没了人住,所以看起来比其他的屋子都破烂些。 元月持家后,还是会让府中下人偶尔来清清积尘蛛网,但是自从两人成了冤家后,便再也没来打理过。 元月站在门口,看着天色逐渐昏暗——是太阳落了山,不禁悲从中来,这个可恨又可气又没脑子的女人,这个心高气傲什么都想要压人一头的刻薄的女人,死在了自己最想回来却回不来的家中。 元月从街上顺回来了棺材放在空间之中,几人将她埋在了姬府的老树下。 “琰宝儿,记住你娘亲在这里,来日记得将她迎到好去处去。” 夜半,元月和南风泫像与黑夜融为一体潜入了信王府。 他们二人刚找到钟离瑞的院子,便听到了里面传来钟离瑞暴躁又尖细的恶心声音。 “还不快给爷舔干净!” “快点!” “啪!——” 一声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响起,里面的人却是一声也不吭,此时二人来到了房檐上想着。 “贱婢!爷纳你就是看得起你耐揍的样子!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皮又紧了!” “快舔!” “信不信小爷将你卖到寒关的窑子里,让你一辈子得不到元月那贱人的消息!快点!” 元月瞳孔骤缩,大脑“嗡”的一声,身体率先动了。 “乒——” 元月用全身力一脚踢碎了房梁上的瓦片,看见钟离瑞的手捏住了澄文的脖子将她向下压,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拽开澄文的同时一脚踹在了钟离瑞的胸口之上,在钟离瑞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的时候,身后飞身下来的南风泫一针飞去,他瞬间失了声。 钟离瑞坐起身,看见来人面色青紫,像是活见了鬼一样,拼命地喊着“来人!”,但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门外的守卫听见动静,却又不敢贸然进入,毕竟刚刚才召了那女人在内,这是小王爷近两月来最喜欢“疼爱”的女人,而且这女人真的顽强,自从小王爷不能人道之后,进府的女子没有能坚持超过七日的,死相都极为凄惨,只有这个女人,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前几日被纳为了小妾,这要是打扰了爷的兴致,他们都得挨罚。 “小王爷,出什么事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