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晚上,陈月江本来应该在看完电影后就和姜左道别,回宿舍睡觉,明天又要早起上早自习。
总之,是正常地过他的大学生活。
至于为什么现在又在姜左家里??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来姜左都把陈月江送到他们学校的大门口了,距离马路有五百米的校门口面前有一片开阔广场,这条路段上只草草修了一个路灯,还不怎么亮,所以大晚上的显得有些阴森。
陈月江下车后往前走了几十来米,在姜左车灯刚好能照到的地方忽然停住不动。
姜左刚开始以为他在看手机,后来发现他双手插着衣服口袋,挪都不带挪一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前面有一堵墙。
姜左懒得下车了就打电话给他:“你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陈月江的声音透过听筒闷出一个:“没发呆。”
“那你站着干什么?”
陈月江不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愿意再往前面那片漆黑里走。
姜左想起刚才看过的电影,第一个受害者就是半夜在这种路段上被主人公砍死的,连路旁的树都长得很像。
姜左问:“你喜欢早起吗?”
“什么?”
“你要喜欢早上六点就起床,今晚可以去我家睡。”
MAI:“......“
姜左很少讲没有逻辑的话,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眼下这句话很人机,不过陈月江已经低着头快步朝她的车子走过来了。
所以陈月江确实可以说是改变了姜左的一些东西吧,不管是好是坏。
那两盒套最后被姜左扔在了她房间的抽屉里。
今晚会买纯粹是为了逗陈月江,近期其实应该是用不到的。姜左暂时还没想走那一步。
第二天起来,陈月江已经去上课了,八点多的时候还给她发了一张截图。
图上是他们昨晚看的惊悚片的几段影评。
“我搜了一下。”
“昨天那个片应该是纯虚构,没有原型的。”
因为拍得很逼真,故事情节说服力很强,姜左昨天看完以后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主角有原型吗”,陈月江当时没说话,没想到还特地去查了。
“没有就好。”姜左回道,“不用担惊受怕了。”
陈月江安静了两秒回她。
“胆小鬼:P“
姜左就姑且当做胆小的是她吧。
余白的微信姜左一直是有的,他朋友圈里基本都是一些自己的学习日常,姜左今天中午刚好不忙,随便翻了翻就翻到了余白在一秒前发的一条朋友圈。
“出来陪朋友散散心!”
附图是一张透过商店橱窗玻璃拍的木制货架,货架上琳琅满目放着各类精致的小玩意儿,闪闪发亮的很好看。
姜左才点开看了一眼,余白的消息就弹了过来。
“姐姐,我在外面逛街看到一套特别适合你的茶具诶。”
“上次吃饭的时候谢谢你给了我很多建议。”
“这套茶具就当做是我的谢礼!我周末的时候给你带过去。
余白发来的是一套黑陶梅花茶具,姜左其实不怎么喝茶不过还是给人家回了个谢谢。
她想起陈月江整天和余白这群人混在一起,今天却好像没有,刚才还和自己说在吃午饭。
姜左就随口问了一句。
谁知余白的反应很微妙。
“跟他闹了点矛盾......哈哈,我们早就没和他一起玩了。”
姜左有点意外:“怎么了?”
余白:“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太行而已。姐姐别在意。”
姜左就没有再多问。
等到晚上,她去接陈江吃晚饭,在桌上问了他几句,陈月江咬着筷子轻飘飘吐出一句:“他嫉妒我。”
“他嫉妒你什么?”姜左笑了。
“小页喜欢我,所以他看不惯我。”陈月江道,“我也不喜欢他,我还以为他早就放弃了。”
“结果呢?”
“结果是他没胆子表白,我拒绝了小页他就迁怒我。”
姜左说:“你怎么拒绝的?”
陈月江夹菜的手停下来,目光往旁边一移,淡淡地说:“就那么拒绝的呗。”
“好吧。”姜左依旧笑着,“我是觉得你们都当了那么久的朋友了,因为一个小矛盾就绝交了挺可惜的。”
陈月江往碗里来了一个肉丸子,把它戳开,分成两半,又掀起眼皮看了眼姜左。
“我学不会你那样。”他说。
“我这样是什么样?”
“……跟谁都一副能搞好关系的样子。”陈月江夹了一半肉丸子到嘴里。
“你不用学我啊。”姜左悠然地说,“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陈月江沉默,从嘴里发出一个“哦”的单音,他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下姜左的话,最后用一种“你别对我抱太大希望”的语气告诉她。
“行,我尽量吧??“
陈月江就是这样一个有点别扭的性格,所以他说的话姜左不会全都当真。包括昨天晚上买套那件事也是。
有些人可能会评价陈月江这个人为“不太好品德欠佳”,但姜左不这么觉得。
他才十八岁,谁十八岁的时候都干过蠢事,想过一些不太符合普遍道德认知的事。
他们就是天然的会对成年社会的常识道理产生反抗心理,为此会做出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
这很正常,姜左对这一切保持着出奇的宽容度。
她觉得十八岁才刚刚开始,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才刚刚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此后,自我意识渐渐形成的道路会帮他们开始塑成正确的观念。在这中途,有些人只会踩过小水塘,而有些人会栽一个大跟斗,摔得遍体鳞伤。
总之,姜左想把这俗套地称之为“成长”。
而陈月江现在正在经历这一人生的关键过程,所以他做的一些事,姜左并不会觉得不好。这也是试错的一环,人总得错一次,才知道什么是对的。
所以她不打算对陈月江的一些事过多插嘴或者干涉,她在某种意义上拿自己当一个旁观者,她只需要站在少年身边,看着他淌过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坑、尝一尝世间的酸甜苦辣。
只有必要时,她才会伸手。
许音说姜左以后肯定会是那种完全放养孩子的家长,姜左觉得这话也有一定道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月江从床上下来,穿上外套背上包,在室友的鼾声中离开了宿舍。
早自习才刚刚开始,教室里没几个人,余白照例坐在最后一排,已经打开电脑在敲键盘了。
只听踏踏踏的几声,他旁边就站了一个人。
余白摘了耳机抬头,看见陈月江背着包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边上。
他皱了皱眉,问他干嘛,陈月江看着他,开口道:“我想跟你道歉。”
“你跟我道歉?”余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上下打量他,“道什么歉?你有错的时候吗?”
陈月江说:“其实是不该跟你道歉的,但有件事告诉你。”
“什么?”
“我跟姜左说过你的坏话。”他坦然地、淡淡地称述道,“我想让她别跟你靠太近,所以说了一个谎。”
余白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他愣了一下,惊讶道:“陈月江,你??”
“这件事,我要跟你道歉。”陈月江说,“对不起。”
余白:“......”
余白抓了一把头发,有些怀疑地看他:“你搞什么,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没为什么,想起来就说了。”
“你......”
余白总觉得陈月江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但他又确实是在道歉,虽然看表情有点看不出来。
“你是觉得我喜欢姜姐姐吗?”他疑惑道。
陈月江想了一下:“我怕她会喜欢你。”
余白很夸张地咳了一声:“怎么可能?你觉得姐姐能喜欢我啥?”
“我知道你喜欢小页。”陈月江顿了一下,“她没喜欢我的时候你就喜欢她了。”
“......”余白说,“所以呢?“
“没,我说完了,你原不原谅我是你的事。”陈月江说,“刚才在门口遇到小页,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我不能跟你交往,但谢谢你喜欢我。上次在酒吧心情不好,所以说话过分了,很对不起。
“……...…小页怎么说的?”
“她说,”陈月江抿了下嘴唇,“没关系‘。”
“......”余白说,“小页如果说没关系,那就是真的没关系了。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嗯。”
“所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算了,都别再想了。但陈江,你错过了小页这个女朋友,是你自己的损失。”
余白哼了声凶狠地说完站起来背上包,走的时候撞了下他的肩膀。
“换教室自习去了,你中午出来跟我们吃饭。”
姜左晚上下班从办公室出来,陈月江正在外面坐着等她。
他拎了一袋切块的菠萝,戳了一块扔进嘴里,姜左走过来,他就把袋子伸过去递给她。
“尝尝,很甜。”
姜左尝了一块,确实是很甜。她问他怎么不在学校上自习等她,毕竟过来一趟还挺远的。
陈月江道:“想过来就过来了,这也要问。”
他站起来跟她一起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姜左问他今天在学校干嘛了。
“没干嘛,就学习。”陈月江说完顿了一顿,转头看着她,他忽然换了一种语调说,“我很少跟别人道歉的。”
“哦?”
“因为我就是这种人,”陈月江笑了一下,“我伤害别人一点负罪感也没有的。’
姜左点点头:“你不是,你只是还没学会怎么道歉。”
陈月江露出了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表情,电梯门开了,他边迈出去边拖长声音。
“你把我也想得太好了吧??”
车子就停在旁边,两个人在车前站住,陈月江忽然透了口气说“好吧”,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姜左。
“我今天中午跟余白他们去吃饭了。”他说。
“这样啊,”姜左道,“那不是很好吗?”
陈月江对她的这个回答好像不太满意,他蹙了下眉,有点烦恼,有点不解。
“我跟余白说了很多,还说我从以前就不喜欢他,他也没生气。”
“说明人家不小心眼。”
“你的意思是我小心眼?”
“也不是。”姜左拉开车门坐进去,“你也不小心眼,你算得上是很不错的那类人了。”
陈月江估计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轻轻“啊”了声,又哦了一声,他坐在副驾驶上微微低头,露出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的表情。
姜左就笑了。
陈月江说她把他想得太好了,其实恰恰相反,姜左对任何人都不抱期待,所以也不会有人能让她感到厌恶。
陈月江是怎样的人,跟姜左如何定义他无关。
他最后选择和同学和解,是他自己做出的行为,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改变。
姜左什么都没做,她只是看着。
然后少年就会一步一步往前走。
姜左从姜海升手里继承的这座别墅一共有上下七层,底楼是厨房餐厅带院子,顶楼有一个露天花园。
姜左一个人住在四楼,每天也就吃饭时在底楼待一会儿,剩下的房子面积完全属于荒废状态。
哪怕到了现在,也就陈月江住的二楼客房会多一点人居住过的生活气息。
他在学校是住宿舍的,上下课都很方便,但这一周起码有三天都会跟着姜左回家,就像这里真的成了他该回来的地方一样??在洗手间摆上他自己买的漱口杯和牙刷,房间多了几本他平时会看的书,有杂学类文学类的,还有一些打发时间的漫
画。
平时空无一物的衣柜里也多出几件他没带去学校的衣服。
脱下来的内裤他会自己找个盆搓了晾干,姜左说可以直接扔她家洗衣机,但陈月江坚决不要。
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再动过姜左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他很安静,也很懂事,姜左有时在睡梦里都会忘记这个屋子还住了一个人。
只有每天早上睡醒,看见陈月江把窗户全部打开,让阳光照进整个房间时,才会清晰地认知到有一个人在她家里。
他每次跟姜左回来都已经很晚了,早上六点就早早起来,往往姜左睡醒时陈月江已经到学校了。
谁让姜左这栋房子的位置很偏,本来可以赖床到七点再起,陈月江愣是做到了比平时早起一个多小时。
他在课间打了个呵欠,看着和姜左的聊天框,敲着代码的手停下来敲了敲桌面,窗外的阳光有点刺眼,今天是个大晴天。
和陈月江经常一起玩的那群人里有个外号叫“墩子”的人,今天刚好和陈月江上同一门课,他跑过来问陈月江。
“哎,下下周校园排球联赛要开始报名了,你参加吗?我记得你不是会打排球吗?”
陈月江是会打排球,高中的时候就是排球社的主攻手,上了大学本来也进了排球社,但后来课程太忙太紧就没去了。
“你要是参加,我也去玩玩。我打副攻,让余白当接应,剩下的位置我去找排球社的人。”
墩子名不符实,长得既不胖也不矮,反而又高又瘦,只是名字里有个“敦”字。
“余白会打排球吗?”陈月江撑着脸颊问。
“他说以前打过一阵子,没事儿,还有两周呢,我俩给他特训一下不就行了。
陈月江看着眼前Pycharm的界面,想了想道:“赢了有奖金吗?”
“奖金?我靠,你也太俗了!这是努力和汗水,奖金算什么玩意儿。”墩子说,“我看看……………好像赢了半决赛就有奖金吧。”
“上课太忙了,我考虑一下吧。”
“行,你尽快考虑考虑,我一会儿去问余白。”
晚上姜左来接陈月江,陈月江就跟她说了这件事。
他本来为了奖学金就挺忙了,要是去参加联赛,估计就更没时间了。
这个没时间是指的什么没时间,姜左好像没听出来,她握着方向盘说:“机会难得,还能跟朋友玩一下,可以去试试。不过你要是实在很忙就算了。”
陈月江:“要参加的话得每天晚上都去练球了。”
姜左:“可以啊,吃完饭我再把你送回去。”
陈月江:“......墩子可能要拽着我一起吃。
姜左:“那和你的同学一起,我请你们吃晚饭。”
“但练完回去就很晚了。”陈月江低闷地又补了一句。
姜左依旧慢悠悠的:“反正你宿舍就十分钟的路程嘛。”
陈月江:“......“
他侧过头,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向她。
“你干嘛这么想让我参加?”
姜左笑了下:“我最近在和新的投资商谈工作,这段时间都比较忙。”
陈月江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翘起嘴角,从鼻子里笑出一声说:“所以没时间管我,让我自己找点事儿做呗。”
“陈月江。”
“懂的懂的。”陈月江望着窗外,“但我就算不打排球平时也很忙的,我们这个专业课很紧。不用你操心。”
姜左就笑笑不说话了。
第二天,墩子来找陈月江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陈月江正从图书馆出来,轻飘飘地告诉他:“算了,不想打,你找别人吧。
“别啊!”墩子知道陈月江排球打得很好,他还想抱住这条大腿呢,“你干嘛不参加?第一名有五万多块钱奖金呢,余白都要参加。”
“他参加干嘛?”
“我怎么知道,想在小页面前耍帅呗,要是赢了不就很牛逼?”
墩子笑得很淫.荡。
“我听说上一届总决赛的时候,他们一打完下来,一群女生围过去递水。”
“敢情你就是图这个。”陈月江的目光有些鄙夷。
“咋了,坚决捍卫我找漂亮小姐姐当女朋友的权利!你到时候也找一个。”
“我不找。”
“怎么,你有女朋友了?”
陈月江:“没。”
“那不就......”
“但我不去,你找别人吧。”
“哎,陈月江??“
姜左说她最近一段时间很忙,果然是很忙。
陈月江刚甩掉墩子走了没几步,她发消息来说今晚要和别人吃饭谈生意,让他自己吃。
陈月江回了个“哦”,把手机揣回兜里,一时也不知道去吃什么好。
这一周晚饭吃什么都是姜左来定,她有时候会订高级餐厅,有时候就随便找个苍蝇馆子。反正她找什么,陈月江就吃什么。
姜左明明挺有钱的,有时候还会用用APP里的优惠券,明明一天到晚累得要死还能整天一副悠悠闲闲的样子。陈月江有时候觉得她很怪。
她是一个电池电量只有1%却能长时间稳定运行的怪人。
陈月江最后在校门口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墩子中途追过来跟他勾肩搭背的说这顿他请了,陈月江的作业他也可以帮他写,他这段时间就是陈月江的小狗腿保证随叫随到。
陈月江很不能理解。
“你就这么想谈恋爱?”
“靠,你不要讲得我像发情的动物一样好不。”墩子说,“我这是正常的诉求,想谈恋爱也有错啊?到时候你联赛得了第一名,人家妹子不得崇拜得亲你两口?”
陈月江在心里轻轻翻了个白眼,对他简单过头的思想和不纯的目的表示不屑。
“算我求你了,哥们!好哥们!”
墩子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站起来就找老板结账去了。
现在是七点半,陈月江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姜左应该还在和别人喝酒,他摸出手机给她打了两行字过去。
“我要是参加联赛得了名次”
“你准备怎么奖励奖励我?”
本来以为姜左过一会才会回他,谁知不到一分钟,她回了一个。
“嗯,我给你买栋房子住吧。”
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
陈月江笑了。
这次排球联赛最高兴的人无疑是李墩子本人,因为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陈月江拉进了自己的队里,他们进个半决赛是绰绰有余的。
事不宜迟,墩子晚上就拉着陈月江去体育馆找人开练,余白也来了。
因为前两天的事,陈月江和余白之间还有一点微妙的尴尬的氛围,打了个照面,彼此就没再说过话。
但排球就得多交流,尤其余白的水平一般,很多时候墩子讲不明白,就得陈月江跟他讲。
陈月江全程眼睛不看人地说,余白听完,点点头:“那你再传给我试试吧。我好久没练了,有时候反应不过来。”
陈月江喊了声,说行。
“小页他们一会儿也要来看,我们练完去吃宵夜吧。
陈月江又顿了下,说行。
排球是个很消磨体力的运动,不仅得跳得高还得扣得好,半小时下来,墩子都累得在地上躺着了。余白笑话他,给他扔了瓶水过去。
姜左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
她酒局刚散,在等钟易开车过来,电话一通就听见陈月江在那头的声音带着点喘。
“你最后又决定参加联赛了?”她问。
陈月江扯着衣服擦了下巴尖的汗,嗯了声嘟囔道:“墩子太烦了,老缠着我。”
“你吃过晚饭了?”姜左问。
“嗯。”陈月江说,“一会儿练完他们还要去吃宵夜。”
姜左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这样啊,那你去吧,好好跟同学玩,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陈月江在电话那头慢慢地“啊”了一声,听起来有点不情愿。
“那算了,不和他们去吃了。”
“陈月江??你跟谁打电话呢?咱们再来一场啊。”
墩子休息完了,跑过来搭着陈江的肩膀给他递水。
陈月江眼皮一掀,扫了他一眼,墩子莫名觉得这眼神有股压迫感。
于是他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听见陈月江的声音慢吞吞的,用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像一条小溪在静静流淌般的嗓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又没有很想跟他们去。”
“.....哦,那好吧。”
“算了,你都不来就别操心了,我一会儿吃完就回宿舍睡觉了。”
“......嗯,好。”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月江垂着眼皮轻轻地、乖乖地应着,墩子还没见他对谁这样过,刚要说话,后面余白叫了他一声。
“墩子,过来过来。”
墩子走过去,余白就捞住他的肩膀。
“别去打扰人家,有点眼力见行吗。”
“干嘛?”墩子道,“他不是没女朋友吗?”
“......应该确实不是女朋友。”余白思考道。
“那是啥??”
余白耸肩:“我怎么知道,你管真多,赶紧的过来开始了。”
过了一会,陈月江打完电话回来了,墩子就问他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陈月江看起来心情不错,所以没有平时那么冷淡,但好像也不怎么热情。他挑挑眉说。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