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洞内一老一少相拥,也不知是喜事冲了霉头,亦或是洞内入了暖风,怎生让人察觉暖意融融。
鬼佬哭了甚久,好似委屈太多,亦好似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角如今翻天,如是一发不可收了。
落殇震容,老人家这脆弱的一面,怕是世人从未见过。便是川也未必想到。只能轻拍其背似哄孩儿一般,唇角漾笑,又恐尴尬了这场面。
突的,鬼佬停下,急忙言道:“好闺女,快,将铜镜给我。我要放我那宝贝孙女出来。”
落殇心大狂喜,是啊,她的思思!遂急忙弯腰拾起铜镜交于其手。
但见鬼佬缓慢将铜镜高举,另手置于前心双指并拢,口中快速开合,仿若念咒。
落殇瞪大了眸子紧紧盯着,心提到了喉咙,玉手狠攥,紧张的手心居然汗湿,这般分秒难熬,实在令人心慌……
过了半柱香,但见铜镜内一道白光闪电般射出,落在地面,渐渐的,光影成聚,一道曼妙身形少女亭亭玉立在二人眼前……
正是思思魂魄,白衣素裹,一身纤化。
只是目光呆滞,如若未见。
落殇察觉异样,原本欢喜的心忽而堆委,急忙问道:“爹爹,她好像不对。”
鬼佬收起灰暗如常得铜镜,安慰道:“乖女儿放心,思思魂魄在这里已有两日,只是耗损些灵气,缓上片刻就好。”
原是如此。
落殇慢慢走向思思,站于身前,目光慈爱若滴水,轻声道:“思思,娘亲在这,快些醒醒。阿弥陀佛!”
双掌合十,口中弥陀圣号接连诵出,期盼着她,快些清醒。
果然,圣号不过百,眼前思思一双冰清绿眸逐渐苏醒,诧异得看着陌生男人,不知所措……
“思思,是娘亲,是我!”
良久,思思方迟缓问道:“你是娘亲?”
落殇激动的泪珠儿瞬间涌出,实在感慨,想要拥住她,却扑了个空。
“娘亲,这是何处?他是……”
“这是鬼佬,如今是你外公。快,唤他外公。”
鬼佬竟有些羞涩,扭捏着仰头道:“好孙女,是外公不好,捉了你的魂魄。如今放你出来,你不要怨恨我这老头子哈!”
思思绿眸寻思良久,实在不明白,鬼佬何时成她的外公。
“思思,这就是缘分。日后详说与你。对了爹爹,如何让她魂魄归位啊?”
“待我念咒就可。”
“那爹爹快些。还有一事,思思,回去后让你爹爹派兵来这山上剿匪,此山是子牙山,马匪头头名唤丁俊。手下大概三千余人。我与你外公在这洞府一处狭道内。记住,在马匪洞穴西南方。”
思思呆滞却在口中重复这落殇相嘱之事。后点头应道:“娘亲,等我救你。外公。”
“哎哎哎,外公在这。我这就送你归体。”似乎太过激动,鬼佬脸面肌肉跳跃,口中急忙念诵。
果然,眼前思思嗖呼不见,如风如雾。
但落殇却是大喜的。
转身偎在鬼佬身前,眼目真诚,言语欣慰:“谢谢爹放她出来。”
“哎呀,莫要与我客气。哎,早知如此,我何故伤了她。”
“爹爹,这就是缘分。若您老不出山相助金笙攻打大梁,你我恐终生不能相遇。女儿爹娘早逝,长姐又被人杀害。未能尽孝一直是我的心病。如今,就让女儿圆了这孝心,将您做我亲爹娘吧。”
提及爹娘,落殇早已泪湿。
世上还有什么比遗憾更令人心痛的?
鬼佬亦泪流满面,伸手抚摸落殇头顶,身上便是伤口再疼,此刻心中亦不觉半分,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措不及防啊……
……
落殇不知,边城大营自从她被捉,早已乱成一团!
高杰自责几次欲自杀谢罪,被萧哲等人拦了又拦。
锦阳小百合亦是为寻找落殇下落,亲自率兵在边城做卷毯般搜索。
而狄川则听此噩耗,加之连日照顾思思不得眠而大伤元气,一病不起。
东华傲亦好不到哪里,强撑着命三军将士挨家挨户仔细盘查。便是扰民惊户亦豪不在乎。
李子严与穆建峰则离不开看守俘虏之事,整个大营处处充满惊慌,和焦虑。
两日了。思思未醒,落殇又被俘,至今下落不明。萧哲面容憔悴,衣衫脏乱得依偎思思身畔,双目呆滞,没得往日半分英气。
魅在一旁昼夜念佛不得休息,怕她坚持不住,遂又派两人一同协助。然她就是不肯离去,声称不放心他人……
“思思,快些回来可好,娘为你已失踪两日,生死未卜。爹也已病倒,你若在不醒来,为夫恐也坚持不住。”
“我大军已胜,虽死伤惨重,但老天怜见,这杀戮非你挑起。你何故搭上自己性命?”
“你若亡命,为夫必会相随。毒药就在手中,是生是死,皆看你舍不舍得为夫了……”
话道伤心处,泪再也难以控制,一朝破了眼眶溢出,伤心难过排山倒海袭来,只压得他喘息艰难……
萧哲大手无力轻垂,头靠在思思肩头,鼻息间一片冰凉,萧哲只觉此刻心亦碎了。
魅见不得这生死离别,眼角一颗泪珠儿滑落,垂了眸子,口中愈发坚决不断的念佛,快三日了。身子虽似被掏空,然,她不醒,她如何安心去睡……
孤凉的暗室,烛火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那坐在烛火中的人儿,若雕像如如不动,怎生就不能暖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