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放她出来,落殇必全力救你,绝不独自逃了。我说到做到。”言语坚决,一时足以安了鬼佬忙乱的心。
“好,落殇,你若救我,待我痊愈出了去也不在追杀狄川。我老头子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落殇激动,竟一时动情冲动而言:“你若说到做到,我便认你做爹爹,奉养你终老,落殇亦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什么,做她爹爹?
一时竟信以为真,鬼佬激动的愈发颤抖,便是脸面亦抽动不已……
“落殇,你没诓我?”
“落殇若诓你,必死于非命!”
忽的心头吊着的一口气散了,眼前忽悠灰暗,身子松软,他竟昏迷不醒。这可急坏了落殇。
这鬼佬偏生此刻晕倒,莫非有意为之?
天气寒凉,这洞内亦自有一股冷气袭来,落殇无奈,自腰间掏出一枚护心丸放入鬼佬口中。她则解下衣衫为其遮盖。
只要他不死,她的思思便有救。轻轻捡拾鬼佬丢落地面的铜镜,左看右看也未看出名堂。
遂叹息着又将其放下,为今之际只有耐心等候鬼佬苏醒。
然,落殇这一等便是皑皑半夜,等到她睡入梦乡,又被冻醒。
睁开迷蒙双眸,低头见鬼佬正双目紧闭浑身颤抖若筛糠。手抚其额,竟冰凉若霜。
遭了,若在这般寒冷,他怕是熬不过今夜。索性不顾其脏乱将鬼佬扶起搂入怀中,希望自己体温将他温暖了。
如此一晃多时。许是体温果有成效,怀中鬼佬果真呼吸平稳,亦没了颤抖。
时间甚久,容不得她落殇精神着,后背石头便是多么坚硬亦阻不得瞌睡虫不断来袭……
这一觉睡的太过绵长,梦里锦瑟百种,时而她的思思痛苦挣扎,时而狄川被人追杀,时而鬼佬身陷杀局,时而她自己被捆重新跌落那所谓的婚房……
是怀中鬼佬的阵阵咳嗽惊醒了她那太过纷乱的梦魇,睁眼看,竟是鬼佬身上盖着的衣裳跌落。
无奈只得复又为其盖好,就这般二人依偎一处熬过这晚艰难……
鬼佬醒来,是因为口内实在干渴,想要起身竟发现自己被人抱着。
抬眸刚好见落殇那睡的颇沉的倦容,心头竟温暖若春,一股酸楚袭上眼眶,怎生不听使唤湿了又湿……
喉头哽咽,这温暖怎让他如此留恋。莫非自己身在病中,格外介希求这等稀奇不成。
抬手想要擦了眼角那抹湿润,竟不想惊醒了她。
“前辈,你醒了,感觉如何?”
“你一直抱着我,可是酸了胳膊?”话至嘴边竟成了这番模样。
落殇这才察觉,果然浑身酸麻。遂轻轻放平他的身躯,自己则挥动着手臂。
“我渴。”
落殇手臂一顿,急忙安慰:“前辈,你等着,待我出去寻水。很快就回来。”
眼瞧着落殇背影渐远,鬼佬竟似孩童嘱咐道:“我还饿。”
落殇转头微笑:“知道了,等着我。”
直到落殇身影消失在这弯洞尽头,鬼佬方收回视线。
终于哇的一声抽泣而起。
他也不知哭的哪门子,只知道不哭心里难受至极。哭了好大一阵方停歇。却又胡思乱想,落殇会否就这般丢下他不管了。
如此时间愈久便越是心神慌乱。然却无能为力。身上伤口疼痛难忍,只得耗心神硬生生感受这苦……
不知等了多久,但闻远处有脚步不稳渐次逼近,鬼佬心神大震。她,回来了!
待人影趋近,直令鬼佬目不暇接。落殇这是搬了整个家当不成。
这被子,干净棉裳,烧鸡,还有酒水,刀伤药瓶竟铺满这狭小之地。
落殇气喘不忘笑颜:“马匪们还真是够傻,随意诓骗就这般容易。”
打开酒壶直接为其饮上数口。动作麻利的为其重新抹伤药包扎一气呵成,又为其解下那早已脏的不堪入目破烂衣衫,换了干净棉衣,盖好被子。
如此精心伺候,又让鬼佬鼻翼泛酸,此番更忍不住当着落殇的面哽咽着。
落殇被惊,急忙问道:“可是方才换衣裳弄疼了你?”
鬼佬摇头。
“可是饿了,快趁热吃,这鸡味道极美。”说罢撕下肉来送到鬼佬口中。
鬼佬咀嚼吞咽,只觉这肉乃世间极味美之物。因何以前从未尝过……
眼瞧着鬼佬泪珠儿盈满眼眶,落殇方懂了些许。
“您老喜欢这般么?日后我必待你如亲,不让你受半分委屈。您若不嫌,思思做您的外孙女,我命她亦好生孝敬您。”
擦了泪痕鬼佬不明遂问道:“你不恨我?我伤了你女儿,还追杀你女婿,且捉了你让你受得这些苦。”
落殇叹息,忽而坐与一块石头,摇头道:“若换了我,没了女儿,也会追杀仇家至天涯海角。你不过爱女心切何错之有。且思思与你两军对垒,厮杀乃常事。而前辈虽绑了我,却未下杀手甚至虐待,可见您老非乱杀无辜之人。川害你膝下无子,如今就还您老一个女儿有何不可。”
忽而跪至鬼佬身前,眼目真诚只晃的鬼佬不知所措。且听闻:“前辈您若不嫌,便受落殇一拜。”
干脆利落得双膝跪地便是三次磕头。
哇得一声,鬼佬竟嚎啕大哭,吓得落殇急忙提醒:“爹爹,莫要那么大声,引来贼寇。”
一句爹爹更引爆了鬼佬那脆弱的心弦,声音虽小了些,然泪水哗哗若河,只管令落殇不知所措手忙脚乱。
伸手用袖子为其擦拭泪痕,鬼佬却猛的抱紧落殇,呜咽哭泣不忘断续言语:“乖女儿,乖女儿,想不到我鬼佬一把年纪了,竟捡个如此贴心的女儿,我……我太高兴了。”
落殇哭笑不得,眼前的老人哪还有半分初见时的奸诈和算计,除了似孩童便再也不见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