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鼻翼微动,今日娘亲是打算一件一件相告,让她血液喷张还是打算吊着她胃口,逗弄与她。
“娘亲,快详细说与我听。”
“柴代当年的确刚入匈奴境内便被金刚单于砍杀。好在柴代命大,被一户牧民相救。只是,他虽活了,却落得个残疾。半身瘫痪。这二十多年来,他无力回返大梁。也不想回。我猜他,是不想这半死不活的模样被大姐看到。”
思思凝眉,此事,果真如娘亲所言?双腿残疾,举目无亲,家中娇妻遭此变故。他置身匈奴这二十几载,岂会善罢甘休。
“娘亲,你相信你所听到的?敢问是何人寻到的他。”
“萧哲。他派人将他寻到,也是他传话与我。”
“娘亲,一个生逢如此天大祸事,隐忍二十几载而无动于衷的大男人,你会信?我是不信。他在何处,娘亲可否派人暗中严查。”
落殇闻言复谨慎之,女儿聪慧,她不是不知。自己虽与柴哥自小就熟识,可,人心是会变得。柴哥遭此大难,就这般让他安分了,她也有些疑惑。
“我会让高杰派人跟踪。只是……”
忽听乔大与门外呼道:“门外一自称秋睑的富家夫人求见先生。还说她与先生和东华公子是挚交。夫人,可否准她入内。”
秋睑是何人?
思思丽目谨慎,爹爹与东华公子都不在,如何证实他们关系是否亲近。且未听他们谈起,此女子在此非常时期求见,是非不明。
“就说爹爹与东华公子不在,让她改日再来。”
但闻乔大复云:“我说了,可是她非要进来,还说,其实她就想拜访夫人和皇后娘娘。”
落殇伸手拦住刚欲阻止的思思,向门外一语高鸣:“让她进来吧。”
“喏,夫人。”
思思不解:“娘,你是何意,此女子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倘若出卖我们行踪,岂非祸事。”
“能寻来此处,想要出卖我们行踪,早就出卖了。你我且观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娘亲是说……”
落殇点首,母女二人心意想通,其意合一,但凡女子,她们有必要仔细观察着。
伴随门儿大开,冷风灌入,一道靓丽富贵的锦绣女子步入厅堂。
且说那眉也正,眼也香。胭脂红唇肤胜雪,一身墨兰金边厚氅包裹着女子全身,像极了冬日里站在梅花树下的孔雀。
蓝中透着翡翠绿。那一闪一闪的光泽便是入了明亮的屋内也不减半分厚重。难怪乔大说这是富贵女子。
果然锦绣。
女子定睛瞧着母女,分明一愣。这愣扯里五分惊讶,三分妒忌,二分艳羡。入了思思与落殇眼中便是这复杂神色。
有趣,着实有趣。
款步施,行大礼跪拜,口中直呼娘娘千岁。
思思还是不习惯这繁琐礼数,索性挥手道:“夫人不必如此重礼数。我如今闲游野居,非皇后身份,请起。”
“早就对皇后娘娘敬仰,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礼数当使得。”言毕施过最后一礼方缓缓起身。
二目定睛,将落殇上下审视。
“想必这位就是曾经名满天下的落殇皇后,令川朝思暮想,苦寻二十几载的夫人了,是么?”
口齿生着香,却莫名有几分酸涩。落殇朱唇轻珉幽幽而述:“是落殇不假,却非夫人言传之名。只是夫人名号,我从未听川提及。不知夫人所言你们为挚交,是何种情谊。”
“呵呵,夫人不知,当年攻下齐参那匹夫的江山,我可是出尽了全力。与东华和川一年来时常密谋商讨。那时的我们齐心协力无有半分异心。川时常饮酒半酣,只为夫人你,心神颠倒,心急如焚。”
思思且让她坐下叙话。
“哦,夫人功不可没。”
“哪里哪里,是川和东华看得起我,对我委以重任。川曾说过,我是他今生所见极为特别的女人。就为这句我便是拼劲全力也要帮着他完成大业。夫人,非秋睑自大。像川这样完美的男人,没有几分胆识和能力是无法立足他身边的。”
喝!
果然来者不善。落殇与思思无声对视,只一个眼神便明了其意。
落殇未言只轻轻执起瓷釉彩壶斟满一面干净的茶杯,茶香哗啦啦浅落茶碗,香气飘逸,直达人肺腑。
“我敬夫人薄茶,以谢当年夫人辛苦操劳,扶持我夫君的奔波之苦。我夫妻分别二十载,便是有再多感慨也不得弥补。”
“哎呀,秋睑不敢当啊。”
话虽如是客套,然那手还是接过清茶,不客气着小口斟酌,还不忘夸赞一番:“东华这厮惯是有好货。回头定要讨些个回去。”
“夫人既与我爹爹和东华先生那般熟识,想必应该知晓他二人秉性。夫人家胥如何称呼,他可知否?”
“他自是知晓的。家夫名唤都郎,任边城领事,负责来往客商登记和官员统计。有些时日未见川与东华,他们身在何处?”
落殇默默执杯轻饮,看来,她并非她所言他们二人对她信赖有加。不然此次推倒齐宴卞邪不会不告知她。
“他二人交好,想必此刻已邀约游耍去了。”
“哦,看来夫人也不知其踪。川也真是的,何事都不与你知会,如此漠视与你,待我回来说他一说。”
“夫人与我爹爹交好,也不知其踪?看来,他二人游耍也未唤着你。男人着实对女子不甚在意啊。夫人,不知你夫君是否也如此,放任你与我爹爹和东华先生那般英俊男子交往,而无甚知觉?”
秋睑尴尬,只看着思思那浅笑嫣然心头一阵不适:“我夫君待我万般信任,知我与他们多年挚交,早已见惯不惯。看来唯有娘娘福厚,皇上为了你断后宫扩充,着实让我等艳羡。哦对了,听闻皇上破例宠幸一位匈奴美女,此事,娘娘可知晓?”
思思依旧淡然雅笑:“自是知晓。夫人有何要说的?”
秋睑疑惑,此事非小,她不吃醋,不嫉妒?
“呵呵,皇上的事岂是我等草民可以置喙,不敢言说。只是替娘娘感到委屈。”
“我不委屈,多谢夫人担忧。”
秋睑唇角微抽,复又一阵尴尬。她不信这女人真的半分也不气恼。瞥眼落殇,但见其悠然饮茶,半点不看着自己,只觉心口一阵憋气。
仗着川的宠爱,便这般高傲委实可憎。
“啊,草民多事了。夫人,我对你有一事甚是欣赏。你是如何做到陪伴齐参一年之久,再次回到川身边,他能全然不在意你的过往而倍加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