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章出手,那自然是不给谢阅留下任何机会。
果然,这谢阅几个马上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却是说有一个外交相关部门举办的外文交流教育培训活动,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让他们务必下去参加。
谢阅几个顿时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然而,却迎来了家里老人的劈头盖脸的批评:“你们知道吗,人家老孙家那孩子就参加了,人家英语特别好,一张口都是一串的,还有老陆家那孩子,叫亭笈是吧,那孩子会三四种语言,人家就是参加这种培训活动练出来的,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都是我特意给你争取的,你不想参加还是怎么着?”
谢阅:“他们都是小屁孩,我都大学生了!我和他们比这个干嘛?”
然而,这话却是迎来了老人家的痛斥:“你是大学生了,你还不如人家一个初中生?你知道吗,人家现在还想提前参加高考了,才初三哪,你说你和人家差了多少!”
谢阅:“……”
接着,老人家又历数了谢阅种种不是,把谢阅批得一无是处。
谢阅脸都黑了,但也没法,家里老爷子比天大,他也不敢不听。
但到底是心里不痛快,于是这天晚上,便叹了声:“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亭笈什么人,瞒得死死的,也不让咱们和那女孩说话。”
旁边狐朋道:“陆亭笈就装吧,我看他和那个女孩亲密得很,估计就是偷偷交了女朋友,故意不和我们说,还说什么长辈,我呸,我家长辈要长这么美,我天天回家敬老!”
另一位狗友也表示:“说得是,那女孩太美了,那天她看着我的时候,我的那心哪——”
他捧了捧心口:“怦怦直跳!”
谢阅拧眉,想了一番,到底是道:“明天我们回去,就今天吧,设法过去,怎么也要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见她一面,和她说说话,好歹知道她的来路,不然就这么错过了,找都没处找去。”
狐朋和狗友一起点头:“好!”
*
陆绪章坐着吉普车过来香山的时候,天突然下起来暴雨,雨很大,吉普车只好暂时歇在附近的一处别院旁。
好在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雨停了,他重新赶过去。
通往香山的路人并不多,柏油路在清凉的空气中莹莹发亮,陆绪章这吉普车是可以敞篷的,他打开那敞篷,便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
风吹着他的发,他不免想起过去,想起过去和孟砚青在香山的种种,也想起儿子的电话。
谢阅,十九岁了,只比孟砚青小一岁,长得人高马大,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想到这里,陆绪章微微蹙眉。
吉普车终于抵达了那院落,车子一停下来,他就感觉不对劲,待看时,却见石头砌成的山墙下,那一抹翠竹旁,一对年轻男女正说着话。
而那女人——
被骤雨洗过的翠竹,像是才刚刚长出来一般,翠绿鲜润,而就在那翠竹旁,她穿着一身飘逸的真丝长裙,就那么细细软软的一抹,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一般。
这样的她,身边站着的却是一个少年,一个有些拘谨的少年,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和她说着话,那是收敛了年少轻狂对着漂亮姑娘伏低做小的谨慎。
陆绪章就这么看着,整个人都怔怔的。
他是很笃定的,很自信的,他觉得早晚有一天,孟砚青还会回来,她还是会和自己在一起,这就像是小草要伸展向天空,大树要深扎进土壤,飞鸟要尽情翱翔一样,那是天经地义的。
但是现在,看着这一幕,仿佛昨日重现,仿佛看到了曾经他们年少的光阴。
他突然慌了,从未有过地发慌。
这时候,孟砚青的视线却错过那少年人,于是两个人目光就在雨后的空气中猝不及防地遇上了。
孟砚青轻笑了下。
她这么笑着的时候,那谢阅仿佛感觉到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谢阅明显愣了下,忙收敛了心思,恭敬地道:“陆叔叔好。”
陆绪章便迈步走过去,淡声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玩得挺高兴的吧?”
神情凉淡严肃,俨然是世交之家长辈关心晚辈的样子。
谢阅心里犯嘀咕,不过还是规规矩矩地汇报了,毕竟他家长辈和陆绪章有些交情,他也不好没礼貌。
这么汇报过后,谢阅悄悄看了眼孟砚青,之后小心地道:“陆叔叔,我原本就想着过来拜访下,今天陆叔叔过来,那倒是正好了,我刚才还和孟姨说,想过去坐坐。”
他说这话,意思很明显,想留下,不想走,仿佛他这“孟姨”也同意了。
然而,陆绪章自然并不客气,绽开了一个没进到眼睛里的笑:“今天我过来是有点事,回头再叫你过来一起吃饭,到时候千万别客气。”
一句话给拒绝了。
谢阅显然失落得很,不过在世交家的长辈面前,自然说不得什么,只好道:“好。”
一时那谢阅走了,陆绪章神情淡淡地看了眼孟砚青,之后径自进院子了。
孟砚青莫名,挑眉,自己也进去了。
进到院子后,陆亭笈也出来了,父子两个先把带来的各样食材都归置好,之后便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有穿堂风,才下过雨,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非常舒服。
孟砚青淡扫了眼陆绪章,心里大概明白他的心思,吃醋了。
她觉得好笑,都懒得搭理他,爱醋就醋。
陆绪章见她这样,越发神情闷闷的。
一直到晚间时候,大家各自回房,陆绪章终于得到机会,摸进了孟砚青房中。
他进到她房中,却见她正整理着试卷,那都是做过的,有些题目错了,便进行了订正,这些都是要重新再看一遍的。
陆绪章颀长的身形站在门前,就那么看着她的动作。
她又换上了一件白色真丝睡裙,那么微微弯着腰时,前面被布料遮挡住之处就看着很大,柔软又有弧度。
于是陆绪章的喉结便毫无缘由地滑动了下。
最近忙,太忙了,他是多么拼命往前赶着进度,才抽空过来看她,良宵一刻值千金,他不该和她置气。
可就是别扭,想着她和那少年站在那里说话的样子,他的心便被嫉妒疯狂啃噬着。
这时候,孟砚青总算收拾过了,她终于抬起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最近山里的浆果都熟透了,很好吃。”
陆绪章抿着唇,就那么看着她。
孟砚青继续道:“熟透了才甜嘛,要是还青着,酸酸涩涩的,吃了可能还坏肚子,才不要呢。”
她的声音很软,软得像是放在阳光下的白巧克力,就那么甜腻腻地融化了。
陆绪章的唇动了动,到底是走上前,环住了她。
隔着那薄软的真丝睡衣,他用自己丈量着她的尺寸。
孟砚青略挣扎了下。
陆绪章便顺势抱紧了,又埋首在她肩头。
她真香,有一股果木的清香,闻着舒服。
他低低地道:“砚青……”
声音很有些讨饶求和的意思。
孟砚青却是不吃他这一套的,淡淡地道:“说说吧,怎么了?”
她声音凉淡又薄情,却像是钩子,挠着他的心。
他低首吻她,吻得格外讨好:“怪我,我不该对你冷脸。”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时候,孟砚青却伸出手来,挡住了他的唇。
她笑看着他,却是问:“你今天吃什么了,我怎么觉得有味儿?”
陆绪章的心咯噔一声,怔了会,才可怜巴巴地道:“没有吧……”
他知道对于孟砚青来说,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在意的事情,他一直都会很注意。
孟砚青看着他那沉郁的眼神,才笑着道:“可我闻着一股酸味,像是喝了一坛子的醋呢。”
陆绪章抿唇,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道:“你和他站在那里说话,我看着很刺眼。”
孟砚青叹了声:“你想什么呢?”
陆绪章闷声道:“我该想什么吗?”
孟砚青:“你猜,我和人家说什么?”
陆绪章:“说什么?”
孟砚青:“今天下雨,墙边的竹子倒了,我想着修整修整,谁知道恰好人家过来,我就和他聊了几句,本来也只是和人家了解下你儿子的交际情况,还不都是为了你儿子?我这是长辈家长身份,你竟然还想歪了?”
她越说越有些来气了:“我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着儿子的朋友下口吧!你竟然能想歪?再说了,我现在都和你到了这一步,我这么可能乱来,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陆绪章:“……”
他抿唇,低声道:“我的错,顶着醋坛子给你道歉可以吗?”
适才还在那少年面前摆出规矩森严的长辈气势,转瞬间到了她跟前,也不过是俯首听令,唯她马首是瞻罢了。
孟砚青还是没好气,哼了声:“你是不是对我的人品有什么怀疑?我怎么可能端着碗里看着锅里呢?”
陆绪章听这话,微怔,之后倒是有些高兴的样子:“原来我是碗里的,我还以为我还在锅里呢。”
孟砚青一怔,之后又好笑又好气,便伸手捶打他:“陆绪章,我可和你说清楚,现在我们在山上,你在下面可别惹出什么事来,你但凡敢多看别人一眼,我——”
陆绪章便也笑了,揽着她在怀中,紧紧抱住:“我在山下,总是魂不守舍,就是有时候开会,看到一些英语单词,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你,满脑子都是你。”
他无奈,低首轻咬了下耳珠:“听说年轻人想追求你,气都气死了,酸也酸透了。”
孟砚青笑盈盈地道:“你之前不是很有容人之量吗?我和别人谈,我看你接受度很好嘛。”
陆绪章看着她的笑,胸口真是又酸又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就这么故意气我罢了,你是要气死我吗?”
孟砚青这才收敛了笑:“那你要如何补偿你?”
陆绪章:“你想如何补偿我?”
孟砚青伸出胳膊来,轻勾住他的颈子,很是调戏地道:“嗯,亲一口吧?”
*
那少年谢阅不得不离开了,临走前自是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同行少年都笑他:“魂都被人家勾走了。”
谢阅无精打采:“你们懂什么!”
心里万般不舍,不过到底没法,只能离开。
陆绪章匆忙来过一趟后,到底是工作忙,又怕打扰他们母子学习,也只能先离开。
孟砚青多少也有些不舍,但想着他走了也好。
他在,几乎一整夜都不能歇。
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三十多岁的人了,体力却越发好,那贪劲儿,仿佛恨不得把她吃了。
而接下来,山中无岁月,日子倒是过得闲散,母子两个潜心读书,大有长进。
一直到了六月下旬,陆绪章提起他需要出差,本来之前要去的,不过因为一些变故,计划推迟了,现在必须去了,而且要过去一个月。
“没法陪你参加高考了。”他声音中有些遗憾。
“没事,有儿子陪我,我们一起考嘛。”孟砚青笑道。
陆绪章听着也笑了,又提起来,眼看着要考试了,让孟砚青和陆亭笈从香山回来,要提前看看考场,熟悉下情况等。
孟砚青也是这么打算的,不光要看看高考考场的情况,同时也看看东柜台的生意。
下山后,略收拾了下,她就赶过去首都饭店柜台。
胡爱华是个能干的,账目做得漂亮,孟砚青查了查,都没什么问题,最近这一段生意也很好,只不过接下来又要进货了。
孟砚青看着这情况,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就去一趟香港,一则是看看那边的情况,二则也和谢敦彦当面聊聊接下来的发展规划。
这个空档,她还忙中偷闲和霍君宜见了一面。
霍君宜最近略显清减,言语不多。
他沉默地看着孟砚青,看了好一会,才道:“最近心情不错,看着气色真好。”
整个人看着仿佛绽开的玫瑰花,带着露珠的,娇艳欲滴。
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孟砚青笑道:“可能山里气候养人吧,最近一直闷山里。”
霍君宜收回目光,望着眼前的袅袅茶雾,颔首到:“估计吧。”
孟砚青:“听说你最近动作有大变动?”
她过去东柜台走一遭,那边这个经理那个掌柜都是这一行的,就是这么小的圈子,随便就听到了霍君宜的消息。
霍君宜颔首,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确实是的,最近我们单位要改革,打算把我下放到公司。”
他解释了下:“我们新成立了一家叫艺兰的珠宝首饰公司,我过去担任总经理的职位。”
孟砚青听着,自然明白,他这职位前途远大。
现在这公司属于国有企业,以后会改革,会股份制,他如果在那里好好干,以后拿到股份,或者自己跳出去单干,那都是大前途,中国首饰行业的蓬勃发展,怎么都能分一杯羹了。
当下笑问道:“艺兰的主营业务是哪一块?”
霍君宜缓缓吐出两个字:“钻石。”
孟砚青:“哦。”
霍君宜笑看着孟砚青:“你不看好,是吗?”
孟砚青:“没有,我觉得大有发展。”
霍君宜:“愿闻高见。”
孟砚青:“高见谈不上,只是说说我的想法,抛砖引玉而已。”
虽然大家之前谈过还分手了,不过分手还是朋友,孟砚青自然也不藏着掖着,当即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给霍君宜。
中国现在经济在迅速发展,也在逐渐加大对外开放的力度,等到老百姓的经济发展到一定地步后,钻石的需求自然会上升了。
“也就是说,等吃饱饭,再攒几年钱,老百姓日子富足了,开始精神追求了,你听过那位Maslow的需求理论吧?”
霍君宜蹙眉,他确实不知道。
孟砚青就大致讲了讲:“总之,物质基础有了,就开始追求精神满足,而精神怎么满足?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他们喜欢钻石,中国人也得开开洋荤。”
就现阶段,出国留学热门,从国外带个电热水壶或者电饭锅,那就能羡煞一群人,所以国外的流行和审美也自然会影响到内陆的老百姓。
她看着霍君宜:“说句大白话吧,有钱人穿一块抹布都能带动流行,现在正是国外月亮圆的时候,国外的首饰,我们国家老百姓总也得流行一把,过过洋瘾。”
霍君宜茅塞顿开。
孟砚青又道:“当然了,现在还没到时候,主要是能消费得起钻石的还是少数,没到那个地步,但你没问题啊,你们是国有企业,你只是总经理,又不是自己开张做买卖。反正你们单位有钱,可以慢慢投资,把基础奠定好,等过几年,国内消费水准上去了,钻石热起来了,你们不是正好挣钱吗?”
霍君宜自是恍然,恍然之余,笑看着孟砚青,也是敬佩:“你分析得有道理,特别是那个Maslow的需求理论,很有意思。”
孟砚青:“这个理论是Maslow先生在四十年代提出的,早些年我家里还有些国外带来的英文书,那时候我看过一些,不过可惜后来没了。好在现在改革开放了,很多国外的理论也开始往国内引进了,我们可以多看看。”
两个人这么说了一番后,倒是相谈甚欢。
孟砚青也提起自己的规划,顺利高考后,她想利用那段时间,找一家落魄的国有商场,借鸡下蛋,开始做黄金的买卖。
她笑道:“你做钻石,我做黄金,我们路子不同,但以后还可以互相帮衬着。”
霍君宜自然赞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孟砚青:“行,放心好了,我脸皮一向比较厚,有什么需要的肯定找你。”
霍君宜笑道:“好。”
等吃过饭,霍君宜打算送孟砚青回去,孟砚青神情略有些无奈:“这倒是不用了,他——”
她略顿了顿,解释道:“绪章说等会过来接我。”
霍君宜神情微顿,之后看了她很深的一眼,才道:“你们在一起了?”
孟砚青笑道:“也不算吧,就是玩玩。”
霍君宜听着,有些不太能理解:“玩玩?”
孟砚青:“要听实话吗?我怕我说实话会吓到你。”
霍君宜苦笑:“没事,我不怕吓到,你说吧,我也不会和别人提。”
孟砚青叹了声,才道:“自从和你谈过并分手后,我就开悟了,我觉得谈恋爱这种事情,并不一定要结果,也不用太想着将来,反正舒服就行。现在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他给我的都是我喜欢的,各方面都很满意,那我们就先在一起。至于以后,再说吧。”
霍君宜的笑便有些凝固了。
他抿唇,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她好半晌,才道:“我们的事,是我做得不好,应该说,是我不配。”
孟砚青忙伸手,做了“停”的手势,之后才笑着道:“君宜,别说这种话,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我们不合适,既然不合适,那就是我们两个的错。现在,我们各自吸取经验教训,向着下一段感情出发就是了。”
然而,霍君宜的心里却并不轻松。
他知道她已经轻松走出来,开始下一段,不过他并不能。
她就像一朵云,飘然而至,之后,又离开得无声无息。
初时并不觉得,待到深夜细细品味,才知道他已经把她深扎到了心里,这个时候才回味,丝丝痛意便隐隐泛起来,每到深夜屡屡发作。
也有人要介绍别的姑娘,可是见识过孟砚青,这世间其他女子仿佛都欠了些什么。
不过霍君宜到底没再说什么,他知道,于孟砚青而言,自己只是过去一段被她扔在后面的风景。
既然她不再回首,他也就不想提起,不过是徒徒让她歉疚罢了。
当下也只是笑着,仿佛很不在意地道:“你和陆先生其实倒是很合适,他家里人也应该很赞同你们吧?”
孟砚青:“一直瞒着呢,暂时不想和他们家人接触,瞒不住了再说吧。”
霍君宜:“你们没公开?他没和家人提?”
孟砚青颔首:“当然不公开,就连亭笈都不知道,先这么着凑合吧。”
霍君宜试探着道:“他家里也是一个麻烦,那以后怎么办?”
孟砚青听着便明白了,他估计误会了。
她便笑道:“我年轻漂亮,马上就要考上大学,未婚未育,他一把年纪还是个二婚,有个孩子,他家里人知道了,肯定觉得他配不上我吧,这确实是个麻烦。”
霍君宜:“………”
他默了片刻:“是我想错了,确实,你说得对。”
孟砚青笑道:“我是不想公开的,你看,妻不如妾,妻不如偷,现在我们正处于偷的过程中,我们乐在其中,这样比正式在一起还有意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结什么婚!”
霍君宜听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他看着孟砚青,回味着她刚才的话,多少明白了。
她这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孟砚青明白霍君宜猜透了自己的心思,道:“都说了,现在就是玩玩,我干嘛非要嫁给他呢,他自己也知道。”
两个人哑谜反正是打过了,他肯定能理解,至于以后是不是装糊涂,那就另说。
霍君宜苦笑:“陆先生也不容易。”
他明白了,虽说从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上,陆绪章远远优于孟砚青,可问题是孟砚青年轻漂亮,心思也飘忽不定,性情更是扑朔迷离。
陆绪章要想抓住这美人心,估计且得下一番功夫呢。
他又想着自己,之前他到底是错了。
错在把孟砚青当做寻常女子,以世俗常见的方式来对待她,这样自然只能让她生厌。
她就是一缕烟,他怎么可能抓住一缕烟呢?
可惜,在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没机会了。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走出餐馆时,却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车窗落下,坐在车内的男人视线淡淡地看过来。
霍君宜见此,笑了,对孟砚青道:“他看你看得真紧。”
孟砚青笑了笑:“他自己想太多,有什么办法呢。”
说着,她和马路对面的陆绪章招了招手,之后和霍君宜告别,就跑过去马路对面去了。
大夏天的,孟砚青穿着一身蓝色碎花连衣裙,皮肤白亮,清新又娇艳。
她跑过马路时,裙摆飞扬,端的是写意又洒脱,之后,男人已经为她开了门。
车门关上的瞬间,一闪而过间,霍君宜好像看到,女子那拢细腰很快被男人强悍的臂膀揽住了。
霍君宜下意识要细看,门却已经关上,让人疑心自己刚才眼花了。
他怔了半晌,心里越发泛起丝丝的苦楚。
车子缓缓开动,霍君宜的目光便落在那车窗上,看着里面那隐隐显出轮廓的男人。
这个男人自然是世间少有的优秀,无论相貌还是才华,或者身份地位,那都是一等一的。
这样条件优越的男人,足可以匹配世间绝大部分女人了。
可是面对孟砚青,一切却也是未知数,以至于这个男人心生忐忑,处处小心,连她出来吃顿饭,都要眼巴巴来接。
他苦笑了声。
这就是因果报应了。
昔日自己自然提防着陆绪章,但今天,换成了陆绪章提防着他!
没得到的,一起吃顿饭都是好的,得到了就患得患失,反而生怕别人抢了她的心。
他觉得也许自己回头可以给他捣捣乱,报复回去,让这四平八稳的陆先生也感受下那明明忐忑不安却要故作不在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