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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火(从今晚开始习惯(捉虫)...)(1 / 1)

孙清圆发现端倪的时候, 谁都怀疑过,除了陆缙。

无他耳,陆缙一向沉稳持重, 如山巅冰雪, 清风朗月,她根本无法将陆缙同这种事想到一起去。

便是她当初主动送上去时,陆缙也只是疏淡的看了她一眼,看的她无地自容,原本准备好的话一句也吐不出,讪讪地主动离开。

孙清圆更是无法想象,陆缙还会主动设局,刻意维持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

但若那个人是江晚吟,这件事似乎也不是那么荒唐。

纵然孙清圆极不愿意承认, 江晚吟容色的确是极为出挑的,食髓知味,实在太正常不过。

且江晚吟的性情也极为讨人喜, 明明有那么一个善妒又刻薄的长姐, 她在家塾里同众人的关系却相处的极好, 甚至直到刚刚, 还为她说了话。

然江晚吟是个心软的, 陆缙可不是, 他城府极深,不怒自威,譬如现在,陆缙只是袖手站着, 孙清圆便被他的目光压的抬不起头来,心里更是无比恐惧。

“你父亲是通判, 母亲早逝,你虽是嫡女,却并不受宠,是不是?”陆缙忽然开了口,声音淡淡的。

“是。”孙清圆连忙答应,一个字也不敢隐瞒。

“你有一个指腹为婚的表哥,但表哥出身不高,你父亲逼着你退了婚,将你送来了府里,意欲让你做妾,是不是?”陆缙又道。

“是。”孙清圆后背微微汗湿,没料到短短时间,陆缙就把她查的一清二楚。

“你表哥退婚后四处奔走,在绥州谋了一个司户的差事,是不是?”

陆缙掀了掀眼皮:“那你可知,我将要出任,主政的是何地?”

孙清圆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嘴唇一颤便要跪下:“我同表哥已经退婚,世子,是我错了,求您勿要牵连旁人……”

她求饶的话尚未说完,陆缙示意了一眼:“站起来。”

孙清圆微怔,以为他是要放过她,稍稍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听他道:“外面还有人看着,跪着不好。”

孙清圆随他的余光看过去,正发现走到廊下的江晚吟和江华容。

原来他是不想让江晚吟起疑心,才不要她跪。

若是外人瞧见了,定然也只会以为他们是寻常说话,而不是在威逼。

孙清圆垂着头,被陆缙三言两语便拿捏到了死穴,连肩膀都在颤抖,却又不敢大声,只得低声道:“此事是我心怀不轨,我当真知错了……”

陆缙知道差不多了,淡淡地开口:“你不必紧张,我不过随口说说,你同你表哥既情投意合,有情人当成眷属,我可帮你们继续在一起,你父亲那边也不必担心。”

“但……”他住了口,微微瞥了她一眼。

孙清圆并不笨,母亲去后,更是极会看眼色,她立马接过了话:“我明白的,今日是我听错了,前几日也是我想错了,江妹妹只是来国公府做客而已,她的病也只是风寒之症,我什么不知道,如此,可以么?”

陆缙本也不屑对女子用手段,若不是孙清圆三番两次的撞上来,他未必会出手。

这世上的人杀是杀不尽的,便是帝王,也不能以杀止杀,但拿捏住软肋,不啻于诛心。

孙清圆脑子还不算笨,嫁到绥州或许还可以为他所用。

陆缙盯着她的眼:“此事只有你一人知道,若是从第二个人的口中说出来,事不过三,到时,不但你,你的表哥,一个都逃不掉,明白么?”

陆缙嗯了一声,面色如常:“把眼泪擦擦,过去道歉,不要让她对今日的事起疑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清楚。”

连这一步都能想到,孙清圆由衷佩服起陆缙的缜密,更是不敢怠慢。

她眼泪一擦,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同江晚吟道歉,只说今日一切都是自己的嫉妒,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听见,是刻意攀咬,如今被长公主一训,已然知错,愧疚难当,让她千万莫要介怀。

江晚吟经过刚刚的惊心动魄,的确极为忐忑,便是最后净空没来,仍是疑心此事已经被人窥见了。

此刻孙清圆一解释,她方平静了一些。

江华容更是心宽,对孙清圆不屑一顾:“我就知道,你是个心怀叵测的,捕风捉影,搬弄是非,走吧,走了也好,无需再回来了!”

孙清圆对江晚吟致歉那是奉了陆缙的命令,但对江华容,却觉可怜,又可恨。

江华容明明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自以为设了局,却反被设计,傻乎乎地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早已对自己的妹妹动了心,铺下了天罗地网,还以为又逃过一劫。

等东窗事发的那一日,她的下场定然会比她惨上百倍千倍。

孙清圆垂着头没反驳,转身时却斜了江华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讽意。

陆缙什么都没说,只仿佛路过似的回了前院。

江华容和江晚吟相视了一眼,皆松了口气,两人一同往披香院去。

然她们转身后,陆缙却叫了身手好的康诚跟了过去,确保万无一失。

披香院里,江晚吟和江华容还不知隔墙有耳。

回去之后,等门一关上,江晚吟便准备开口质询。

可她尚未张口,江华容眼泪却掉了下来,掩着帕子背过了身:“三妹妹,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先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件事……其是意外。”

她边说边拭泪,言辞恳切,边说边用余光去瞟孙妈妈。

这其实是孙妈妈教她的。

立雪堂刚出事,这个时候同江晚吟撕破脸可不是好事,最好是笼络为上,是以江华容纵然不肯,也忍下了。

江晚吟却十分敏锐,反问道:“敢问阿姐是出了什么意外,意外到能有了身子?”

江华容被她一点破,脸色又红又白。

她心怀不忿,便是她做错了又怎样,一个庶女,也敢指着她的鼻子骂?

江华容恼羞成怒,但孙妈妈一直示意她忍着,她只好软了语气,略改改当初的事:“年初的时候,郎君误传了死讯,我也是伤心过度,不小心喝醉了遭了人算计,才意外有了身子。后来一发现我便立即打了,但身子却坏了,下红不止,也不能再有孕,迫不得已才找了你。”

江晚吟算算时间,一切的确对的上。

“可阿姐是陆家的宗妇,什么人能算计你,他又为何算计你?”江晚吟又追问道。

“那个人……那个人是我偶然在山上碰见的,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便起了心思,蓄意设计,事后那人威胁我要帮他某个官职,否则便要将此事公之于众,桩桩的证据还在,你若是不信,大可拿着我的私印去官衙查。”江华容解释道。

“的确如此,那人城府极深,刻意灌醉了大娘子,还在酒里下了药,这是印章,小娘子若是不信,只管拿着印章去官衙查查,一查便知。”一旁,孙妈妈也附和着,将一枚印章递了过去。

事情的确是真的,捐官也的确是真的,只不过江华容颠倒了一下是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外人根本难以分辨。

江晚吟的确看不出任何不妥。

但就是太过顺理成章了,反倒让她觉得不对。

长姐等了陆缙那么久,心气极高,眼高于顶,会让人那么轻易接近?

江华容的确隐瞒了一点,没敢说那个人的样貌同陆缙有几分相似,生怕江晚吟察觉到是她主动引诱的别人,只说:“我那时已经完全被灌醉了,完全不知情,否则我岂敢做出这样的事?我对郎君的情意你这些日子不是没看在眼里,且我同那人早已断了,你大可来查。”

江晚吟觉着她说的不无道理,思量再三,便将印章暂且收了下来,打算改日有空去查查。

“但无论怎么说,此事太过伤天害理,依我看,还是到此为止,我寻个借口回青州去,长姐你也找个时机坦白自己不能有孕,至于剩下的事,便由姐夫决断吧。”江晚吟斟酌了半日,还是决定要走。

一来陆缙待她们姊妹极好,江晚吟从前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实在做不到继续如此心安理得。

二来今日立雪堂之事着实惊到了她,她生怕事情暴露,倒不如就此中止。

加之最近陆缙来的勤,再这样下去,她夜里疲于应付,白日功课又繁重,难免会露出破绽。

“不可!”江华容噌的站了起来,“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三妹妹你忍心就此中断么?你可是因为我这些日子对你刻薄了几句,心生嫉恨?可你也当体谅体谅我,你以为我愿意亲眼把你送到我**,看着外人同我夫君夜夜欢-好么?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若是因此,我跟你道歉,我向你保证往后再也不会如此……”

“阿姐误会了。”江晚吟摇头,她又不是真把陆缙当夫君,她只是做不到昧良心,反问道:“阿姐,国公府待你亦是不薄,你如此,对得起他们吗?莫说是你,我这些日子寄居在此,已是无地自容。”

“我若是对得起公府,那伯府怎么办?”江华容眼泪唰地掉了下来,“这些日子我何尝不是深受煎熬,你彻夜难眠的每一晚,我亦是没睡过一个整觉,每每看着你出来,我都恨不得剜了自己的双眼,不听不看,不闻不问。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可是我不能,伯府全府上下的性命的前途都系在我一个人身上,父亲是什么样,弟弟是什么样 ,你不是不清楚,我若是倒了,伯府就彻底倒了。三妹妹,伯府若是没了,你也没了家,此时中断对你又有何好处?三妹妹,你忍心毁了全家么!”

这世上哪有把全家的前程都寄托在旁人手里的,这不是好比寄生的蠹虫吗?

江晚吟抿着唇:“这前程都是要靠自己挣的才安稳,如此下去,阿姐便是不说,公府也迟早有厌烦的一日,长痛不如短痛,依我看,此时便该是放手的时候了,趁着还没撕破脸,伯府也许还有立起来的时候。”

江华容却同她看法不一样。

嫁高门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找靠山,好提拔吗,若是放着不用,岂不是个傻的?

果然是长在庄子上的,这个妹妹眼皮子太浅,江华容同她说不通,旁敲侧击地威胁道:“我知道,可即便我愿意,父亲母亲也不会容许,再说你姨娘的骨灰已经接回来了,不日便要入宗祠,都这个关口了,你若是放弃,你姨娘怕是也入不了宗祠,你连你姨娘都不顾了么?”

姨娘的确是江晚吟的软肋,孝与义,双重煎熬着,她捏着帕子,默不作声。

江华容初见成效,又劝道:“其实我之前没同你说,从佛寺回来之后,我又去找了神医,找到了一个极厉害的大夫,那大夫给我开了药,说我只需再调养月余便可好转,我实在不甘心这个时候放弃,你再帮我一段时日,等我好了起来,咱们再暗中换回来,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一切都回归正轨,不是更好吗?”

“只需月余?”江晚吟略迟疑。

“是,你放心,到时候即便我治不好,也认命了,那时你去留随意,我也定不会再拦。”江华容握着她的指尖,声音恳切。

江晚吟内心纠结,又想月余之后也到了她和裴时序原本定下的婚期了,到那时她再离开,带着裴时序的骨灰回舅舅家了此残生,也算圆满。

挣扎了许久后,江晚吟还是点头应下:“那好,至多九月,到那时,咱们尘归尘,土归土,阿姐也莫要食言,且我对姐夫并无任何异样的心思,阿姐也大可放心,不必再如此针对我。”

经过这一遭,江华容是彻底信了江晚吟对陆缙没有心思了,闻言自然是再好不过,连声答应。

前院退思堂

陆缙正在翻看卷宗,听到康诚回禀的时候,执笔的手微微顿住:“她主动提出的要走?”

“是。”康诚答道。

“什么时候?”

“大约月余。”

陆缙翻着卷宗的指腹一压,脸上没什么情绪,只问:“不是被逼的?”

康诚微怔,他一贯猜不透主子的心思,沉思了一会儿,道:“不是,是小娘子主动开的口没错,若是夫人没用她姨娘的骨灰逼她,小娘子恐是不用月余,现在便要走。”

“现在?”陆缙抬了眸。

“正是。”康诚经过此次探听,觉着这位小娘子心地还算纯善,有意为她美言几句,“小娘子一开始立马便要走,后来也是被威逼,才不得不答应再多留一段时日,但她说了,对您并无任何异样的心思,您大可放心。”

陆缙顿了顿,许久后嗯了一声,沉默着没再说话。

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宣纸的细微沙沙声。

康诚见他面色平静,也替那位小娘子松了口气。

许久后,陆缙搁了笔,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康诚便很自觉的去收拾桌案,靠近时,瞳孔一缩骤然收回了手。

只见案卷上赫然是一道朱批的横叉。

鲜红夺目,力透纸背,几乎覆盖了整张卷纸,足以窥见执笔人压抑的怒火……

披香院

因着知道长姐的事情,江晚吟对陆缙愧疚又深了一分,当他来的时候,她极尽温柔,也是想着弥补一分。

然而今晚陆缙不知何故,她越温柔,他却越暴戾,吻的极为凶猛,且专拣她破损的唇角。

江晚吟白日差点因这血痂暴露,怕极了再被人发现,便偏头去躲,陆缙却握着她的后颈不放,反把她往前按。

好大一会儿,江晚吟没忍住嘶了一声,陆缙方抬了头,却盯着她的眼,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你不是不会痛。”

夜色深沉,江晚吟看不清陆缙的神情,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人,当然会痛,又不是人偶……”江晚吟轻声辩解。

陆缙压着她的唇角,却在想,若不是手底尚有余温,他恐怕真会以为晚上的江晚吟是个美艳的人偶,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顺其自然,实在逼急了,也只会像昨晚一样咬她一口。

譬如现在。

大多数时候,说的好听点,她是默不作声。

说的不好听,尚不如一具人偶。

只有过一两次意外,情深至极的时候,她会用手一遍遍地去描摹他的轮廓,目光缱-绻,似是贪恋。

那时,陆缙方觉出一丝情意。

可这种时候实在太少。

陆缙想,她对他大约也只剩这一丝情意了,所以在提出离开的时候,才会只犹豫了一小会儿。

可凭什么?

明明是她先来招惹他的,为何勾起了他的心思,她却要想走就走,毫不犹豫地半途离开?

她还是太不了解他。

既然已经开始,什么时候说结束,当由他说了算。

陆缙盯着她的唇角,又俯身而下,生生将她唇角的血痂吻破,却还嫌不够,撕咬揉磋,弄得唇齿间满是血腥气,他和她的,混在一起,完全分不清。

江晚吟觉得陆缙今晚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猛兽。

她不让他吻她的唇,他偏要低头,且专拣伤处。

她不让他吻她的颈,生怕暴露,他偏要一寸寸碾过。

她不让他……总之,她越是害怕的,他偏要去做,仿佛故意似的,就是要逼她害怕和崩溃。等一切落幕的时候,江晚吟连指尖都被吻的瑟瑟发抖。

她阖着眼养了好一会儿神,方能动弹。

起身时,那支横在她腰上的手臂却一收紧将直接她按了回去。

“不准走。”陆缙哑声道。

江晚吟眉间一蹙,她别的都能忍,但留下来,绝对不行。

她试图解释:“我不习惯与人共枕,何况你这样,我睡不好……”

“那就从今晚开始习惯。”陆缙直接揽着她侧身睡下,亲密无间,“就这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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