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清宁会突然发难。
茶杯近在眼前了，沈清雅与冯氏才反应过来，母女二人齐齐偏向一边。
只听“嘭”的一声脆响，茶杯擦过沈清雅的脸颊，掉落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茶水四溅，满地瓷片翻飞。
沈清雅痛呼一声，捂住了左边脸颊。
碎片飞起来，划破了她的脸！
鲜血从她指缝间流了出来，冯氏吓得忙拿手去擦，母女二人乱作一团。
可是，越擦，沈清雅痛得越是厉害。
她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手朝着沈清宁冲了过去，“沈清宁！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可惜，还不等靠近，沈清宁已经一脚将她踹飞。
好巧不巧，沈清雅掉在了马二身边。
她摔落在血泊中，马二那瘆人的模样，吓得她尖叫一声。飞快的爬起来，奈何脚下打滑，她又跛着腿……
数次挣扎，数次滑倒。
最后，还是冯氏鼓足勇气上前，将她救了出来。
“沈清宁！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沈清雅一声又一声，凄厉的诅咒着。
“你放心，你死了我都还活得好好的。”
沈清宁冷笑，“在此之前，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姨娘吧！”
说罢，她一转身坐了回去，对朱玄吩咐，“给我砍断冯氏的双手！今日府中被毒倒多少人，便从她的手臂上，给我切多少片肉下来。”
“今日毒死多少人，就将冯氏的手，给我斩成多少小段！”
这番话，残忍至极！
就连朱玄，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但是他知道，沈清雅今日行为着实恶劣。
还有冯氏，不但数次对沈清宁下毒手，甚至还直接害死了顾凝香……沈清宁今日，怕是要与冯氏她们一起算总账了啊！
于是，朱玄拔出腰间的短剑，缓缓走上前来。
沈清雅再不敢诅咒了。
豆大的泪珠挂在眼角，怎么也掉落不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沈清宁，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机械的转头看向朱玄。
他已经走近。
“不……”
沈清雅用力扑了过去。
可朱玄只用力一拽，冯氏便从血泊中离开，被扔在了门口。
冯氏被吓得瑟瑟发抖，面如土色。可见朱玄握着出鞘的短剑走近，她竟是连求饶都喊不出，只能目光惊恐的盯着他！
很快，只闻到一股子骚臭味蔓延开来。
朱玄低头看去，冯氏身下已经湿了一片。
那片湿痕，还在不断蔓延。
她竟是，被吓得尿失禁了！
混合着血水蔓延开来后，那味道格外难闻，就连朱玄也不想上前了，一脸嫌弃的停在了原地。
见状，沈清宁放下手中的茶杯。
她面不改色的看了冯氏一眼，冲门外的下人吩咐，“来人，打盆冰水来。”
冯氏仓皇抬头，正对上她面无表情的双眸。
很快，下人打了水进来了。
朱玄明白沈清宁的意思，不等她吩咐，便接过木盆将这冰水从头到脚、给冯氏泼了下去！
“啊……”
冯氏这才尖叫一声，疯狂用手擦拭脸上的冰水。
这天儿虽还不冷，但冷不丁这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去，冯氏仍是险些窒息。
很快，她周身都湿透了。
冰冷的气息将她包围，冯氏这才真正的怕了，她不住喊道，“沈清宁，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招惹你！”
“你，你这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
这话将沈清宁逗乐了。
她好笑的看了冯氏一眼，“你生养的好女儿，今日险些害得府中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活活被毒死。”
“你倒是说说，到底谁草菅人命？”
“我……”
冯氏嗫喏着，答不上来。
好半晌，才道，“那，那又不是我做的！你凭什么要砍掉我的手？！”
“如此说来，你更愿意，我砍掉沈清雅的手？”
沈清宁挑眉。
她有的是时间，与她们母女二人耗下去！
听到这话，沈清雅一张小脸顿时苍白如纸！
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短短两三年时间，沈清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从当初那个软萌好欺负的大姐姐，变成如今这样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
从前，她踩死一只蚂蚁都舍不得。
但是如今，杀人对她而言，仿佛不过是头点地的事儿！
沈清雅怔怔的看着她。
冯氏犹豫了。
看来今日，沈清宁是铁了心要对付她们母女二人。
要不是她死，就是沈清雅死……
沈洪文早已厌弃了她，她这幅破败的身子再吸引不了他。且沈洪文如今，尚且自身难保，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苍老如六七十岁。
她这半生，也活够了。
而她的女儿不同。
沈清雅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
她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但到底还有站起来的机会，到底还有一线生机。
如此，倒不如她替她去了！
想到这里，冯氏下定了决心，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沈清宁，既然你要杀我，动手便是！”
她咬牙抬起头，瞧着面色平静。
但沈清宁明显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紧的。
“既然如今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声……”
冯氏笑了起来，“你那短命的娘，可不只是我对她下毒了。”
“早在我动手之前，就已经有另外的人对她下手。”
听她说起顾凝香的事儿，朱玄原本举起的双手，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转过头，征求沈清宁的同意。
只见她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手中的茶杯轻微摇晃了一下。纤细的手指也收紧了，因用力勒出了些许红痕。
再用力一些，怕是会硬生生将茶杯捏碎！
须臾，沈清宁调整好情绪。
她垂眸，看着茶杯中晃荡的茶水，“继续说。”
“顾凝香就是个短命鬼！即便是名动京城的名门闺秀又如何？”
冯氏冷笑着。
或许，是死到临头了吧，她什么也不怕了，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要怪，就只怪她活着，妨碍了太多人的好事！”
“即便我不会动手，也多的是旁人不愿让她活下去！”
“莫说是我与老爷，就连宫里那两位，甚至这相府中你最信任的人……”
冯氏顿了顿，瞥了她一眼，“可都恨不得她死啊！”
她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
这一句“相府中你最信任的人，恨不得她死”，惊得沈清宁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顿时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