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不会,不会让我去庄子上的吧?”
见沈洪文沉默不语,冯氏心尖儿都在颤抖着,忍不住颤声问道。
沈洪文眼神复杂的盯着她。
又转头看向沈清宁,从她眼中看出了坚定。
今晚,若是他不答应将冯氏送走,怕沈清宁是打死也不会救沈清雅的……虽说,有明瑾尘在前、又有宋老夫人的警告。
沈洪文对沈清宁,倒也确实是不敢再向从前一般偏心。
可是,沈清雅对他而言,如今也还大有用处。
在不伤害到沈清宁性命安危的情况下,让她救沈清雅、为此伤心倒也不值一提。
反正,她不应该不会矫情到,在他这个老父亲面前受了委屈,会立刻告诉明瑾尘或者平远侯府的人吧?
明瑾尘远在清溪镇,远水解不了近渴。
等今晚过去,再好好讨好沈清宁,征求她的谅解便是。
沈洪文如是想道。
于是,他这才清了清嗓子,转头对二饼吩咐,“去,立刻将老李叫来。”
老李,便是丞相府的管家,李伯。
二饼麻溜的去了。
冯氏心里不好的预感,已然破土而出。
好端端的,老爷将老李叫过来……
果不其然,李伯过来后,沈洪文当即吩咐,“你立刻去打点一下,明日一早便将冯氏送去庄子上。此事,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说着,又略一沉吟,“送去仓角庄子吧!”
此话一出,就连李伯也微微惊了一下,“老爷,仓角庄已经多年没有住人了!”
“就连照顾庄子的老人,前些日子也因病去世,这庄子空置了好几个月呢!”
冯氏更是脸色一变,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不为别的。
这仓角庄,非但经年无人居住,甚至远离京城……距离京城,约莫有十个京城到桃花庄这么遥远。
这哪里是让她去庄子上,分明是就此驱逐京城、驱逐丞相府啊!
因此,冯氏这才承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李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顾氏与沈清宁。
不等沈洪文答话,便又恭敬的点头应下,“是,老奴这就去收拾!明日一早便送冯氏出门,保管不会让二小姐与大公子知道此事。”
“好,带她下去吧。”
沈洪文没有再多看冯氏一眼,只吩咐李伯将她带走。
冯氏,就这么被赶出丞相府了。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沈清宁,“清宁,眼下你可满意了?能否救救清雅?”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折腾了这大半夜,天都快亮了。
而沈清雅的血,也快要流尽了。
瞧着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沈清宁这才缓缓蹲下去,查看了她的情况后,吩咐一脸不安的张婆子,“将她带回清雅园。”
张婆子一愣,“可,可是大小姐,方才不是您说不能动的吗?”
她不是说,一动二小姐,就会鲜血流淌的更快?
所以,吓唬的张婆子与冯氏,立刻将沈清雅放在了草地上。
“呵,方才是不能动。这会子,她体内的血都已经流的差不多了,还怕什么?”
沈清宁脸上的嫌弃与厌恶,不加掩饰。
张婆子臊的满脸通红,连忙扛着沈清雅回了清雅园。
沈清宁跟了上去。
顾氏正欲离开,身后传来沈洪文夹杂着几分复杂的声音,“寒香,你等等。”
这是她给他做续弦多年来,沈洪文第一次喊她的闺名。
顾氏不由皱眉,站在了原地。
沈洪文连忙走近,“寒香,我有话要对你说。”
……
清雅园。
沈清雅其实伤的不重,那一匕首下去,倒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要怪,就怪她对沈清宁恨之入骨。因此方才这一匕首,本来是要刺中沈清宁的,沈清雅便用了浑身力气,却不想失手了。
匕首刺中她自己的腹部,伤口倒也不算深。
只是,耽搁了近两个时辰,她体内的血当真快要流干了。
换做是一般的大夫,怕是就当真不能救了。
好在,眼前之人是沈清宁。
她只觉得憋屈的紧。
因着难民一事,沈清宁心里又疲惫、又担忧。还未回去歇歇,就摊上了沈清雅这档子事情,到头来她居然还要救她?
真是窝火!
如此想着,她给沈清雅处理伤口的力度,也就加重了一些。
饶是在昏迷中,沈清雅也痛得眉头紧皱、嘴唇泛白。
沈清宁给她喂下生血丸后,她的脸色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慢慢好转。
站在床边的张婆子与佩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救沈清雅是一回事,可沈清雅心里窝着火,自然也不会一点“债”都不讨。
她将伤口包扎好,又开了药方子递给佩儿,随后又掏出了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来,一脸肉痛的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佩儿已经去抓药了。
张婆子守在一旁,见沈清宁又要给沈清雅喂下.药丸。
那药丸,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还散发着一股子可怕的味道……
她脸色一紧,慌忙问道,“大小姐,你给二小姐喂下的,是什么药?”
“止痛药!”
沈清宁头也不抬的说道,手一用力、便掰开沈清雅的嘴,直接给她塞了进去。
保管,张婆子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话虽如此,可张婆子总觉得沈清宁方才的神色怪怪的……大小姐素来不喜欢二小姐,怎会好心还给她喂下止痛药?
但瞧着沈清宁面色清冷的模样,张婆子也不敢多问。
这时,她才恍然想起,自家姨娘明日一早就要被送去仓角庄了。
她这个贴身伺候的婆子,自然也一并要被送走。
在丞相府的日子,多安逸啊?
若是去了仓角庄,哪里还能有这般安稳的生活?
她宁可老死丞相府,哪怕做看门的狗,也不愿跟着冯氏去仓角庄!
一旦去了仓角庄,她今后可就全毁了!
想到这里,张婆子脸色泛白,心尖一颤。
她忙给沈清宁跪下,“大小姐,奴婢可以劈柴烧水、扫地看门!大小姐院子里正缺个粗使婆子呢,不如……”
见状,沈清宁一乐。
张婆子这是不愿去仓角庄,因此要背弃旧主,转身投靠她?
回想起当初张婆子狗仗人势,百般欺负她与云舒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