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宁缓缓转过身去,在看清楚面前跪着的沈洪文与冯氏后,她眼中的嘲讽之色愈发明显。
就连顾氏,脸色也“刷”的一下沉了下去。
“呵!老爷还真是好痴情呢!为了不让心爱的冯姨娘跪下,竟是亲自跪下了。”
顾氏冷笑道。
虽说,她对沈洪文并无感情。
可多年来,两人也是名义上的夫妻。
她这个正房夫人,在沈洪文眼中处处比不上冯氏……这对顾氏而言,不但是沉重的打击,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方才,竟是沈洪文,比冯氏还要先跪下!
见状,冯氏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这才也跟着跪下。
沈清宁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跪着,眼神微微闪了一下,“父亲这是何意?”
“清宁,算是为父求你了!”
沈洪文脸色灰白,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个丞相府,已经够乱了!我求求你,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清雅,救她一命吧!”
若是方才,冯氏愿意跪下,沈清宁会考虑救沈清雅。
但沈洪文也跪下了,这买一赠一,怎么都是她占便宜。
因此,沈清宁也打算施救。
偏偏,沈洪文嘴欠,要说这样一番话!
沈清宁眼眸一沉,脸上神色已经冰冷如霜,“父亲这意思,将丞相府搅得昏天暗地的人,是我?”
她所做的忍让,都喂了狗吗?!
见沈清宁神色骤变,沈洪文心虚的移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为父,为父……”
“好啊,既然父亲认为是我处处挑衅欺负在先,那今晚我也坐实这个罪名好了。就让沈清雅自生自灭,血流而尽好了!”
沈清宁的心态,濒临崩溃。
早就知道沈洪文偏疼沈清雅,也早就告诫过自己,莫要对这个偏心父亲抱有任何期待。
可眼下,看到沈洪文跟为了沈清雅,竟是愿意给她这个女儿下跪;
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沈清宁心里仍是钝钝的痛着。
察觉到沈清宁心态濒临崩溃,顾氏忙将她护在身后。
犹如,一只护着小鸡仔儿的老母鸡似的。
她气势汹汹的上前,怒视着沈洪文,“沈洪文,这么多年来,有句话我一直在心里忍着。”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直呼沈洪文的名字。
看着顾氏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脑海中,忍不住又浮现出另外一道人影来。
那人,与顾氏面容七分相似。
是沈清宁的生母,顾凝香。
顾凝香姐妹俩长相相似,但是性格迥异……姐姐顾凝香性子火爆,妹妹顾寒香稍有些内敛。
这是第一次,沈洪文见顾氏如此发飙。
他愣了一下,怔怔的问道,“什么话?”
“你脑子装的是屎吗?!”
顾氏恶狠狠的瞪着他,“若不是装的是屎,这对恶心人的母女二人,你为何处处纵容、处处要伤透清宁的心?!”
沈洪文眨了眨眼,接不上话。
“恶心人”的冯氏,也呆呆地看着发怒的顾氏。
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罢了,母亲。”
沈清宁拉住顾氏的手,轻叹一声,“原我也不在乎的,有什么好难过的?”
说罢,母女二人转身欲走。
沈洪文着急的站起身来,连忙追了上去,“清宁,清宁!你不是说,只要跪下求你的话,你就救清雅的吗?!”
虽说,沈清宁方才只说考虑一下。
但见沈洪文如此紧张,沈清宁到底是松开顾氏的手,转身走了回来。
“我可以救她,但是今后咱们恩怨分明。”
她蹲下,查看了一下沈清雅的伤势后,抬头看向沈洪文,“我有两个条件。”
沈洪文紧张的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我救人素来不会白救。你若拿不出我要的报酬,我即便是将她救活了,也有的是法子让她重新闭上眼。”
此时的沈清宁,周身气息已经愈发清冷。
她与沈洪文说话,也像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般,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言外之意,救沈清雅,要给诊金。
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沈洪文干脆的点头应下,“好!你说个数便是。”
“我要一万两银子。”
沈清宁淡淡的说道。
此话一出,不只是沈洪文惊呆了,就连冯氏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怔怔的看着沈清宁,“你,你莫不是抢劫吧?”
“一万两银子?狮子大开口啊!”
沈洪文也是一脸为难。
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即便他是朝中老臣,可相府的银子也不是白得的,更不是空置着的。
府中银子,都流动使用,用来投资商铺之类的了。
又哪里,能随随便便拿出一万两银子来?
见沈洪文不答话,沈清宁转头看向冯氏,“一万两银子便是狮子大开口?你女儿一条性命,难道还不值一万两?”
这两人倒也是好笑。
都愿意拉下老脸跪着求她了,竟是还不愿拿出一万两银子来?
沈洪文眼神闪烁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好半晌,才咬紧牙关脸色沉重的点头,“一万两,便一万两!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一个条件已经如此严苛,也不知道第二个条件,会严苛到什么地步……
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着沈洪文一脸肉痛的样子,沈清宁心下舒爽,冷笑着看向冯氏,“我要冯姨娘,搬去庄子上,永生不得回京。”
“你说什么?!”
冯氏尖叫着。
也顾不得沈清雅了,站起身目瞪口呆的盯着沈清宁,“你要赶我走?!”
“你凭什么?!”
将她赶去庄子上,永生不得回京……那不就是,也让她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她为沈洪文生养了一双儿女,如今儿未娶女未嫁,她还没有开始享清福,凭什么要这么被赶走?
沈洪文也没想到,这第二个条件,于是要赶走冯氏。
不知沈清宁是单纯的厌恶冯氏,还是有心为顾氏出气撑腰。
沈洪文眼神沉沉的看了一眼沈清宁。
冯氏见状,一把抱住了沈洪文的胳膊,着急的说道,“老爷!你可不能赶我走啊!我若是此生都不能回京,还怎么伺候老爷?”
沈洪文仍是沉默着。
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在冯氏心里缓缓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