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好好想想守差被迷倒一事吧。”慕清颜也站起身。
邓岘回过神,“经慕姑娘一说,守差被迷倒可是用了匪夷所思之手段。”
“成都府都有神画显灵,使点什么手段又有何匪夷所思?”
……
此时,小船陆续从西水门入城。
听闻夜里有贼匪从西水门经过,守差也汗颜失色。好在慕清颜以不知者不为罪宽恕他们,另外警告他们不许张扬此事,免得令百姓惊慌。
上岸后,容家小厮恳请,“慕姑娘,请与小的回容家吧。若老夫人问起,知道姑娘出事受惊,我们又没能带姑娘回容家照顾,老夫人定会责怪小的办事不力。”
“容家在这边?”慕清颜想起韩四说,她骑的马跑到了容家附近。
她未曾专门打听容家,对此倒是真不了解。
邓岘道,“容家在摩诃池附近,离这边倒是不算远。若慕姑娘去容家休养,得容老夫人关照,倒是最好不过。”
慕清颜轻笑,“邓大人此言,是怕我住进府衙碍事吧?”
“岂敢岂敢。”邓岘忙否认,“想必慕姑娘是知道容家的,容家的条件可是比府衙好的多。我这也是为姑娘着想。”
“既然到了这份上,我就去叨扰容老夫人吧。”
“不叨扰,不叨扰,老夫人见了姑娘定高兴的很呢!我这就去叫马车,姑娘请稍等。”
容家小厮说着,就向远处跑开。
“这里有容家的铺子。”邓岘道。
这比他府衙办事都方便。
很快,那小厮便驾着马车返回岸边,后面还跟着两匹马。
“慕姑娘,请。”邓岘要慕清颜上马车。
慕清颜却走到马车后,“还是骑马吧。在马背上一路领略成都美景,可是别有一番滋味。”
邓岘见状,便跟着慕清颜骑上另一匹马。
剩下韩四与邓岘点名留下的两名衙差反倒坐着容家的马车在两匹马后面追着跑。
此时天已开亮,一路上的成都风光尽揽眼底。
经邓岘这个向导介绍,慕清颜得知容家位于成都城摩诃池附近。
这摩诃池是座人工开挖的湖,始建于隋朝,隋文帝时的益州刺史杨秀镇守川蜀,扩建成都子城,将这处的坑挖建成池。摩诃池得名于一位西域高僧,唐诗圣杜甫曾泛舟于此,之前当朝陆放翁在成都时,也曾“摩诃池上追游路”。
摩诃池始成初期,只靠贮蓄天然雨洪。唐朝节度使韦皋开解玉溪,并与摩诃池连通,之后节度使白敏中又开凿金水河,自城西引流江水入城,汇入摩诃池,连接解玉溪,至城东汇入府河,贯通锦江。
这摩诃池并非平民百姓都能游玩之地,前蜀皇帝王建在成都修建新皇宫时,将摩诃池纳入宫苑,曾改名龙跃池。王衍继位后又扩建皇宫,为龙跃池注入活水,改名为宣华池,环池十里均修筑亭台楼阁等。当年蜀主孟昶的爱妃花蕊夫人还曾夸赞这摩诃池长似江南好风景,水心楼殿盛蓬莱。
而历经五代之乱,到大宋一统天下,如今摩诃池的水源比之前有所枯竭,但昔日美景依在。清晨,池边垂柳静静地抚着水面,恬然无思,澹然无虑。
能在摩诃池附近落户,堪比前蜀皇帝,可见这容家在成都城的地位之高,岂是寻常人家能够高攀?连邓岘说起这话时都是两眼盛光,满目赞叹之色。
“到了。”邓岘指指前方的一座大宅。
这时后面的马车加快速度超过去,在大宅前停下。随后,慕清颜与邓岘下马。
听闻接来了慕清颜,容老夫人亲自迎出,见知府大人同来,行了礼。
邓岘与双流县知县一样的客气,没怎么装模作样的受礼,便搀扶好容老夫人。
“慕姑娘!”容老夫人迎向慕清颜,抬起枯瘦的手抚摸她的脸,关切的问,“没事吧?”
“没事,发生了一点儿意外而已。”慕清颜淡然一笑,“不想让容老夫人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容老夫人牵上慕清颜的手,拉着她进入容家,“怪不得慕姑娘那般能耐,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有何不一般?不过都是情势所迫罢了。”
“即便情势所迫,也得有被迫的能耐不是?换做其他人被迫,或许在被压住的那一下,就连头都抬不起来。”容老夫人与慕清颜絮叨,早就将一旁的邓知府抛之脑后。
邓岘见已将人送到,也算是完成了个礼节,可没工夫陪着容家的人耽搁,便插口道,“慕姑娘且好生在容家休息,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议。我先回府衙处理公务,安排查探那个叫慕容以沫的贼匪一党。”
“还是先抓紧查办常平仓案吧,有关粮食方是当务之急。而常平仓案便也牵连到贼匪线索。”慕清颜道。
“是,是。”邓岘点头,“我这就回去继续参透神画。”
“我不管邓大人如何寻找线索,在我面前少提神画功德。我不信。若到头来神画也不过是贼匪的障目戏法,不知官府颜面又何在?”
邓岘脸色瞬间青白。
“邓大人慢走。”慕清颜客气的向他行了个福。
“邓大人,慕姑娘也是年轻气盛。既然她能够奉皇命在身,我相信她有她的办法帮助成都府渡过难关。”容老夫人道。
“慕姑娘,容老夫人,告辞。”
邓岘也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走吧,先让下人安排洗漱,把这身行头换掉。好好的女儿家,何必做个假小子。”容老夫人帮慕清颜拍拍衣袖上的土,“慕姑娘造访,可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我从来都对有本事的女子刮目相看,我们女子一点儿都不比男人差,只可惜被这世俗的偏见。”
慕清颜微微一笑,环顾左右,“容老夫人说笑了。这容家怎么也不能说是寒舍吧。谦虚之词用的也有些过分。”
眼看这容家,虽说是宅子,但绝对够得上称为别苑府邸。院墙看着是旧了些,但院落里却是整洁雅致,不似一般几进几出的民居院子,更像是皇宫后苑中的一处。石子小径,假山流水,花园回廊,垂柳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