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你说锄头或斧头没错。这是有人故意用这类扁形刃面的器物撬墙砖所至。”
慕清颜将两块砖摞起来,“有损痕的地方正好贴着砖缝。这墙确实是被人有心弄松,干活的人还不少,而且是有计划行事。”
否则一个人,一个砖缝一个砖缝的撬,得撬多久?而人多手乱,也是需要服从安排的。
“这是团伙犯案?”周虎不解,“推墙做什么?”
慕清颜丢掉砖块站起身,垂眸扫了眼平躺在地上的铁门,“是为了让这两扇铁门倒掉。”
“这就更不明白了。井盐,你的意思是案犯故意让铁门倒在这里?那我想办法把它弄起来。”
说着,周虎便要再次动手。
慕清颜制止,“先让它保持原样,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弄。”
“哦。”周虎又站直身,听着远处有马蹄声,放眼望去,“是韩四来了!”
转眼,韩四便策马穿过搭建在环水上的那座残存的木桥,来到常平仓废墟前,“见你们不在客栈,想着也是来到这里。”
“韩四哥,你查到闫五消息了?”慕清颜拍拍手,迎过去。
韩四翻身下马,“这闫五如今有四十多岁,听说年轻时与一姑娘相好,可惜家里不同意,那姑娘后来远离成都,不知去向,而他则终身未娶。不肯参加科举,也不肯考朝廷的图画院,着实伤了爹娘的心,不知是他离家出走,还是被逐出家门,反正多年都很少与家人来往。他原本住在浣花溪畔的草庐,与杜甫草堂离的挺近,但这两年那草庐一直空着,成了路人的歇脚之处,众人没了他的消息。我也没从草庐里发现什么。”
“没人知道他在消失于众人视野前的最后时候与何人来往?”慕清颜问。
“此人喜爱独自吃酒,很少有谈得来的朋友,大多时间都是独来独往。不过在他仅有的几个朋友中有两个身份特殊之人,听人说,相比较起来,闫五与容记绣庄的老管事吉旻文,还有成都府衙的主簿刘锦河来往多些。”
“余航倒是说过,为了做成与绣庄的生意,曾找闫五去搭吉旻文的关系。”
“余航没骗人。”
“吉旻文已经离开成都,想更加了解闫五,还需寻那个刘主簿?”
慕清颜想着昨日在合江亭见到的那个干巴瘦山羊胡小老头样子的男人。
“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公布身份。”韩四道,“若是一般人,刘锦河未必肯说什么。”
“井盐说等忙过这一日就去府衙。”周虎道。
慕清颜琢磨,“刘主簿与闫五要好,不知他可否从这些画中看出什么?听说知府求画最先就是这位刘主簿提出。”
韩四也是一愣,“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闫五失踪与刘锦河有关?”
“先不拿身份惊动刘锦河。韩四哥,你单独去找他问,就说有人想请闫五作画,花钱从刘锦河口中买消息,看他如何应对。”慕清颜从衣袖中掏出银票,“这是临行前大公子给的。”
“那是大公子给你的开销。”韩四将慕清颜手中的银票推回去,拍拍袖兜,“大公子也给了我不少,足够用。我这就去找刘锦河,虎子陪清娘。”
待韩四又风风火火的离去,慕清颜收起银票,“周大哥,你去趟双流县,打听第三起命案的事,与那死去的药商有关之人都留点心。”
“那你呢?”周虎听慕清颜将自己支开,不放心。
“周大哥,不必担心,我只在城中走走,或许会去容家,不单独乱跑。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总不能做什么事都在一起,分头行事才能抓紧时间。若真遇到什么事,我便亮明身份,有官府护着。”
周虎皱眉,“不是说嘉王随后会来吗?怎么还没消息?就算他后面启程,这时差不多也该到了吧?”
“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若嘉王在路上真有什么耽搁,此时也不会静悄悄。”
慕清颜也想到当初嘉王与钦差大人留正一行去漳州的情形,半路遇劫,消息很快就传到官府。不过凭嘉王的算计,漳州路上他能够金蝉脱壳,此番来成都也不会没有防备。
……
来到西水门,慕清颜找到周虎所说的高家鞋铺,继而望见离鞋铺不远的糖水摊子。
为私,她是来寻韩致远的踪迹。但是还有一点,西水门距离永平桥不远,而第一起命案牵涉的张家就在永平桥附近。所以这里也是距离案发地较近之处,便由她来打听消息。
此时已值午后,不少赶早外出的人陆续回家,也有闲人坐在门外闲聊,谈论的无非还是昨日的见闻,围绕着神画的出现窃窃私语,还有对粮食日日涨价的担忧。
“这位小哥,要做鞋子?”
一位老翁刚打开高家鞋铺的门走出,见慕清颜牵马驻足在门前,热情招呼。
打问高家鞋铺的时候,慕清颜便已得知这家鞋铺开在成都城已有几十年,是一家老招牌。经营鞋铺的掌柜便姓高,继承的是家传的手艺,不少人都慕名而来找他做鞋,想来就是眼前这位老者了。
“高老伯,我可以先瞧瞧吗?”慕清颜问。
“当然可以,小哥请。”
慕清颜进了鞋铺,双目环顾,见布鞋、兽皮靴、各种鞋底子、鞋靿等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角落里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徒弟正在认真的做鞋样,完全没被来人打扰。
慕清颜随手拿起一双登云靴打量。
鞋子是否舒适,鞋底子占了很大的分量。这双鞋的底子厚实而软,鞋帮子也上的结实,针线做工仔细,一看就是穿的得劲又耐磨。
“看中了,可以试试,看哪双合脚。”高老伯招呼道。
“嗯,我选双喜欢的。”慕清颜放下手中的靴子,又去看其他。
“不是我高家夸口,我家做的鞋子有诀窍,可比平常自家做的还要舒适。在这成都城,若说缎庄非容记莫属,可若说做鞋子,唯有我高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