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故意做戏，想要躲过我们的试探呢？”
“韩四哥，这就是我要你先离开客栈，之后伪装样貌混入人群的原由。”
慕清颜看看韩四还没来得及换掉的女衫。
“哈哈！”周虎捧腹。
韩四抬手拔掉发簪，“清娘，我这可是卖了大力气，你可得记得我的功劳。”
“当然。”慕清颜莞尔，“若有人盯着我们，首先认得你我。他们要做戏，也得保证我们能听到看到。我坐在树上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而你又精心防备，避开他们。反正说的话也传不出，又何必装模作样，浪费心情？”
“原来清娘到底是这心思。”韩四恍然，“我还以为你只是让我混在人群多留意。”
“若只这点事儿，又何必韩四哥这般卖力。没早些与你说清，是我也不确定他们会怎样，只是先做个准备而已。”
“清娘，”韩四认真的看着慕清颜，“来成都查案是查案，可你也得吃好喝好，把身子养好。听听那双流知县说的，一脸憔悴，精神欠佳，这是实话，毫无夸张。虽说现在看着比以前好了不少，可还远远不够。”
“我知道，韩四哥，周大哥放心。”慕清颜笑笑，“这么说着，我又饿了，让伙计给送来些饭菜？”
“好，我去。”周虎二话不说出了门。
“这么久，柳燕还没回来？”慕清颜寻思。
不知道这一程，她追人追到了哪里？
吃完东西后，韩四问，“清娘，我们去常平仓？”
慕清颜的眼睛在韩四与周虎身上瞟了个来回，“不，先去城南门外的那个玉局观。”
韩四惊讶，“怎么又突然要去玉局观？老许那边的事我们不是都已经说清了？至于再耗费时间？”
“至于。”慕清颜站起身，朝门外走，“你们若懒得去，那就不必随我去了。”
“我们怎能不与你同行？”韩四赶紧招呼周虎跟上，“可是清娘，你还想找老许打问什么？玉局观离这里也不近，有什么事交代我与虎子去做就行。”
“玉局观有郫县与双流县远么？我们还可骑马，也说不准经过城门能正好碰到神画再现。”
……
慕清颜寻到玉局观，在韩四与周虎的介绍下见了老许。但是她并没有多问，而是在玉局观散起了步。
午后，玉局观的道人各自做事，也没有外人来进香，观中很安静。
老许原本在打扫斋房，慕清颜也就在斋房周围走动。
几间斋房都空着。
慕清颜每间斋房都进去转了一圈。
“井盐，你在查看什么？”周虎站在斋房外问。
慕清颜立在房檐下，问老许，“许爷爷，这斋房都住过什么人啊？”
老许在角落扫着落叶，似乎没有听到。
慕清颜盯着他那略显僵硬的驼背，“许爷爷，您是有什么不方便说么？”
老许缓缓转过身，看向慕清颜，“斋客们的事，我都不多问。我已这般年纪，早过了闲话旁人的岁数。”
慕清颜朝老许走去，“那他们样貌如何，许爷爷总能说几句吧？时间过去久的不记得，数日前的人总不该忘记。”
“数日前的人倒是记得。”老许指指周虎身后的斋房，“那屋子里住过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还有这位周壮士，前几天住在隔壁屋子。其他斋房都空着，没人。”
“是啊，清娘。我寻到玉局观时，虎子刚在这里住了几天。”韩四笑道，“你不会是在查我们俩吧？”
慕清颜转向周虎，看着被他挡在身后的斋房。
这是一间西房，没有正房显的那么冲。又是西房的最边屋子，看起来就像个静静站在角落观察旁物之人。
慕清颜绕过周虎，再次步入这间屋子。
韩四与周虎在她身后相互对视一眼，也快步跟进去。
慕清颜缓步走到桌旁坐下。
那二人则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脸色像是张尽力拉展的皱纸。
“周大哥，这屋子里的人呢？”慕清颜的目光定在周虎的脸上。
周虎用力摇头，“不知道，我不认得他。”
“韩四哥，你见过这屋子里的人吗？”慕清颜又看向韩四。
“我来的时候，这间斋房已经没人住。”韩四道。
“周大哥，韩四哥，此时你们心中不平静，有点像……”慕清颜秀眉一扬，“像是被我逮到做贼心虚的人。”
韩四笑着摸摸下巴，“我俩——”
“还不肯招？！”慕清颜一掌拍在桌上。
“井……井盐……”周虎向前挪了两步，欲言又止。
慕清颜站起身，目光热烈地望着周虎，“周大哥，你说……致远在哪儿？”
周虎摇头，“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是你真的在成都府见过他，只是此时不知他在哪里？”慕清颜目光犹如喷发出璀璨的火花。
“嗯。”周虎点头，“都是公子来玉局观找我，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慕清颜跌坐在椅子上，颤抖着唇畔，“致远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井盐，你怎么会以为公子死了？”周虎摸不着头脑。
韩四看眼身后，见老许已经离开，折身过去关上门，“是咱家公子狠心，在金陵做了场大戏，把我们都骗了。公子与你说是瞒着清娘先到成都这话倒是没错。公子也嘱咐我与清娘说，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他的死，就当我们与公子兵分两路来到成都。其实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我们配合你的反应，毕竟这时候让你去装公子已死也装不像。”
“说是为了顾及周大哥的情绪，其实还是为了给他做掩护。致远这一招，真够狠心！”
慕清颜笑着流下泪。
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想放声大笑。
她又被骗的好惨，受了莫大委屈，好想痛哭一场，将之前没有畅快淋漓挥洒的泪尽情地释放出来。
她就这么笑着，哭着，哭着，笑着。
“清娘。”韩四又走上前，“该不会只是因为昨日你提到神画不配神格的话时，虎子说也有人说过，你便怀疑到公子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