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各案之间并无联系？”韩四问。
“起初没人将这两幅画与两起命案联系，也只有这最开始的两起命案有些关联。”一位中年男子道，“这第三起命案发生在双流县，死者可是与前两起毫无关系。”
“据说此案中死的是个药商，看似贼人趁夜潜入家中行窃，被发现后杀人而逃，所幸当时家中只有那药商一人，妻女都回了娘家逃过一劫。双流知县查办此案，搜寻盗贼时，却从一家当铺寻到的药商之物追到曾与药商合伙贩售药材的朋友。”
“原来是那药商朋友赌光了家产，找药商借钱，药商不肯，便动怒杀人，然后将药商家中打劫一空，伪造有人撬窗潜入药商家行窃的假象。而在此案发生前，成都城的墙上出现了第三幅画，内容是一个狼头人与一个正常男子拱手作揖，那狼头人半低头，却是龇牙咧嘴，腰间挂的钱袋子破了个洞，钱财在身后落了一地。”
“落钱，便是败光了钱。狼头人龇牙咧嘴又拱手作揖，表面称兄道弟，实则要吞对方血肉？”慕清颜寻思。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可当时众人还是没太想明白神画与命案的关系。神画乃为预言的定论是在第四起案发后传出的。”
“对对对。”旁人附和，“这第四起命案好像是发生在郫县？”
“不错。”
见有人点头，那人又继续道：“死者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听说是玩耍时不慎坠入井中淹死，看似是意外。郫县知县也以意外丧命上报成都知府。不想知府大人亲赴郫县，继续追问女童身世。得知女童实则是被收养，养父母多年不育，方从外地收养了这个女孩，结果数年后接连生了一对儿女，便对这收养的孩子不上心。”
“是啊。”又一人接口道，“知府大人继续审问，得知那女童出事当日，曾因洗碗时摔破了一个碗，便被养母责骂。后来出门玩耍，正午大热，孩子们都跑回家，那女孩口渴不敢回去，想自己从井中打水喝，她个子低，得踩到井边才能就着劲儿勉强摇动辘轳。这时养母找来，喊了那女童一声，女童受到惊吓，闪身脚踏落空，一头栽入井里。”
“那养母见状，不仅没有及时救人，反而趁四下无人，偷偷返回家中，当做无事一般等待传来女童的死讯。而这养母招认的口供，是知府大人说有目击证人见她曾在女童出事时出现在井边，诓她坦白而出的。因为此案，知府大人被人夸赞料事如神。”
“什么料事如神？”又有人轻笑，“后来有府衙中人传出风声，说其实是知府大人从之前看到的第四幅画中得到启发。第四幅画的内容是，一个女童正挨一个妇人的打，她们的身边还有一口井。这画意相对此案来说可就比较直白。知府大人见郫县报上来的意外致死案正涉及到女童与井，便认定此案另有隐情，迅速亲赴郫县追查。”
“因为是养女就放任一条性命不管？”韩四对此有所疑问，“这对养母女何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养到七八岁已经不小，还能帮着做些家务，再过两年定门亲事，又能收笔聘礼，只赚不亏。这养母怎能会想到要养女去死，岂不到头来落个人财两空？”
“这……也许正如那养母所言，当时昏了头。可怜到头来也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女，摊上了个恶毒的娘，以后谁敢嫁娶？”
众人唏嘘不已。
“后面的三起呢？”韩四好奇追问。
坐在他们跟前的一个年轻男子接上了话，“这第五起案子发生在新都县，死者是个书生。起初其家人到县衙报的是失踪案，说是书生离家三日没有音讯。新都知县问过后得知这书生平日也爱游玩，又无什么仇家，想来是私下出了远门，只让其家人回去继续等待消息。”
“那书生有个亲戚在成都府衙当差，听说了此事与其他衙役闲聊提起，说那书生虽喜好游山玩水，但每次出门前都会与家人打招呼，从未如此不告而别。这话正被知府大人听到。知府大人正在寻思第五幅画意，闻知此事豁然开窍，这便又带人赶去了新都县。”
“第五幅画的内容是什么？”另一个不知情的外地来客问。
“一个书生挑着个扁担，扁担两头的筐子里分别装的是白色折扇与桃花。”
“从这画中又有何提示？”
“桃花扇，桃花扇，可惜桃花与扇分离，各取一半。”一个老书生模样的人摇头晃脑道，“恰巧在新都县境内，有座山，远看似半朵花瓣，被人美称为半面桃花山。”
“这桃花扇，实指桃花山？”
“想来应是如此。当书生与半面桃花山都有了提点，知府大人便想到这下落不明的书生或许与桃花山有关，到了新都县便派人去桃花山搜寻，果不其然，发现了被掩埋在山中的书生，头部遭重击。因那两日下了点雨，山上被雨水冲刷，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痕迹。”
那老书生略作停顿，喝了口茶，见没人接他的话茬子，便又继续说道：“原本这命案看来又是毫无头绪。但知府大人细细琢磨第五幅画，想到在画的一角还有座小房子，小房子门口简笔勾勒着三个人影，像是夫妇二人与一个孩童，在观望挑担子的书生。这神画中从不出现多余的人物，哪怕这三个人影并不清楚，大概也不会是为渲染画作而落笔的普通看客。”
“于是，知府大人便寻找与书生相识的三口之家，却不料书生的兄长早已娶妻，有个痴呆的儿子。只因这孙儿痴呆，不得祖父欢心，这兄长夫妇也不讨好，在家默默帮着操持，勤勤恳恳辛劳。可那书生却尽得宠爱，不管家事，学业不精，只知游山玩水，乐个自在。不过据说这书生对他的侄儿极好，经常带侄儿吃喝玩耍，从未嫌弃。有人说起书生的不好，兄嫂也会帮着辩解说书生年纪轻，又未成家，不懂事。若说兄嫂杀弟，没人相信。无非家中琐事，何至要人性命，何况又是自家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