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盐,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周虎问。
井盐来了,也就不用他自己到处乱跑,都听井盐的。
“老花的事先查到此。韩四哥,你与周大哥去趟宇文虚中的祖籍双流县打听情况,我与柳燕去郫县,回头还在这里碰面。”慕清颜当即做出安排。
“据我所知宇文虚中家的人后来都迁到闽中,当初朝廷也是从闽中把人接走送到金地,我们在成都还能查问出什么?”韩四问。
先到成都这两天,他也顺便打听了一些关于宇文虚中的消息。
慕清颜道:“纥石烈塔牙的那个师父一直对成都另眼相看,难保他与他的前辈不会在此处安排什么,迁居闽中或许只是明面上的事。”
“也就是说宇文后人背地里更可能会选择家乡成都做根基?”韩四明白了。
“也许吧。”慕清颜站起身,“黄贵妃的消息多在成都,主要先把此事弄清楚。设计谋害贵妃的真凶与在襄阳若隐若现的算命先生很可能就是同一人,如此便也与‘鱼吻莲’相关。”
而且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也是拿龙马图腾引诱她,所以直接弄清黄贵妃的秘密,所有事也就都能够迎刃而解。
“韩四哥,麻烦再去定间客房。这客栈虽位于繁乱之处,但乱也有乱的好处。”
慕清颜决定与柳燕就住在这个喧嚣的客栈。
韩四说这锦江畔的夜市一直喧闹很晚,吵得客栈里的他辗转难眠。事实也果真如此,待星月升空,灯火通明时,锦江岸上或者江中游船上的人影更见多起来,歌声乐声不绝于耳。就连客栈楼下堂中也坐满了吃宵夜的游人。
所以,这客栈并非为接待远客的,只是为夜不归宿的游人提供个歇脚之处,也就不在乎这一夜的喧哗,反而还能从中取乐。
慕清颜睡不着,出了屋子,倚栏眺望那灯火烁烁的江面。
柳燕也跟着出来,与慕清颜并排伏在栏杆上,“当日,你叔父在另一家客栈,也是这么望着江面。我就坐在客栈的房顶,招呼他一起到房顶上吹风,他没理会我。”
柳燕抬手朝一边指指,“好像就在那边。”
慕清颜跟着朝那边瞟了眼。
被困汴京无事时,她就在想龙马图腾与黄贵妃,与成都的联系。柳燕也说,叔父从来不闲逛,他每到一处都有目的,那到成都随便转转究竟又作何解?
“我知道祖父与祖母当年是带着爹爹与叔父逃难到襄阳定居,只说是南边大旱,粮食歉收,南边是哪里,爹爹与叔父都说年幼不记得,而祖父祖母又很早过世,更无从问起。不知这逃难的话是否说的隐晦,实际上慕家祖籍就在这川蜀一带?”慕清颜大胆猜想。
“咦?照你这么想,你与黄贵妃还可能是亲戚?”柳燕打趣。
慕清颜却当真顺着她的话道:“也许是叔父在临安当差时有什么机会见到黄贵妃,所以黄贵妃留意上我。”
“若如此,你去年在临安城,黄贵妃就可以借故见你。”柳燕抬指戳戳慕清颜的额头,“清娘,我看你是把有些事想深了,可不要钻进死坑,影响了你聪明判断。”
二人正说着话,韩四与周虎也从房中出来。
周虎是白天睡得久,此时毫无困意。而韩四是受不了这附近的喧闹,可慕清颜决定在此住下,他也没意见,反正比这苦几十倍的情形他都能应付,只是吵吵嚷嚷也算不了什么。
“清娘,反正睡不着,要不我们也去坐坐船?”柳燕提议。
慕清颜知道,柳燕是念着叔父,想寻找过去,“好。”
四人出了客栈。
韩四很快招呼过来一艘小船。
“船家说能把我们送到江中的画舫,舫中有歌姬还有美酒,要不要——”
“不去!”韩四的话还没落下,周虎就紧着摇头。
“那你就在岸上等着。”
眼见几人上了船,只留下自己,周虎双拳一攥,咬咬牙,也跟着上了船,“我刚见到井盐,才不要分开。”
“独守这么一条小船也没办法听到什么。周大哥,我们还是应该去画舫,人多口杂,说不准就能听到什么新鲜事。”慕清颜安抚周虎,“周大哥若不喜欢,等一会儿靠近画舫,就在这小船等我们,让韩四哥从画舫上买些好酒给你送来。”
“听新鲜事……”周虎反应过来,“井盐,我也随你一起去听。就当我眼瞎,看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姑娘。”
划船的船夫道,“这位壮士,我们锦江这边的姑娘才不是乱七八糟,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岂能不与你计较?”
“大哥有所不知,”韩四解释,“我这兄弟天生不喜欢姑娘,除了我们家少夫人,其他姑娘在他眼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不是嫌弃这边的女子。”
少夫人?
韩四这话几分玩笑,几分真心。慕清颜知道,韩家的人对她好,打心底也是把她当做了致远的遗孀。
她也已经决定为致远守一辈子韩家……
慕清颜弯身拨动船边的水,湿了一手清凉。
船夫摇着船桨,继续说着,“这可是个怪人,又不出家,难道还能不娶妻生子不成?不孝为三,无后为大呦!”
“我娘说没事,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我家里还有兄弟,断不了周家香火。”周虎不在乎。
小船很快靠近画舫。
“又给咱家送来客人?”画舫上有人主动迎接。
“四个,把账记清楚。”船夫将四人送上画舫便划桨离开。
画舫中果然别有洞天。
四周挂满灯笼,映照着一层朦胧的红纱,还有各色锦缎绫罗等做精致装点,混着酒香,如梦如醉。舫舱分为两层,一层大厅布局,又前后分成两部分,中间珠帘隔开,隐约看到里面的琴、桌与曼妙的女子身影,悠扬的琴声便是从那纤纤玉指下飞扬而出,还伴着细喏柔软的唱词,莺歌缭绕。珠帘外则摆放桌椅供人落座听曲儿。此时靠窗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人,只有中间远离珠帘的最后处还有两张空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