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想利用你。”柳燕不客气道,“与此人一起,难保不被算计。皇家子孙都是一个德行,唯利是图!明知去成都的危险怕是不输于襄阳,他还专门提出要你去,这与你主动说去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但他决定亲自去,也算有几分承担之力。”慕清颜道。
毕竟他没有居高临下派遣他人去做,坐享其成。
“谁知道做了皇帝以后呢?”柳燕斜藐了一眼屋门,不再多言。
陆元韶见苏睿很快就有了结果。
“苏睿的身体又有些转差。我见到此人时,他靠在软榻上,双腿明显时常抽搐,眼睛倒是还算好,说话声音有点沙哑,但还利索。李谌又为他请了太医按摩。我也跟着观察此人,皮肤、胡须等都没有问题。”
“据苏睿说,李府管家的庶子李丙郎其实与他走的挺近,经常找他求教。因此人颇为好学,也得苏睿几分赏识。但这李丙郎因出身低下,不愿让人知晓他与李谌重用的谋士有来往,被人说三道四,所以都是私下很小心的去见苏睿。而正巧这李丙郎在七夕后离开临安,据说是去了他母亲的家乡,至今未归。李谌已经派人去寻找。”
陆元韶来到韩家,将得知的消息告诉慕清颜。
陆元韶并未如赵扩那般对韩家有所避讳,在他看来,行得端走得正,无愧于心,何需遮掩?
“那李丙郎之前可常离开过临安?”慕清颜问。
“偶尔离开过,时间不长。”陆元韶道,“其实也不好按照离开临安的时间判断。”
“嗯。”
慕清颜明白陆元韶此话之意。之前她与赵扩说若不同身份都是同一人伪装,那么当他在襄阳与金地出没时,必然不在临安,也就不会在李家出现。但若并非同一人呢?隐在李家的人只是负责打探消息,来回传信呢?那么此人现在李家会作何应对?离开,还是按兵不动?
“慕姑娘,我怕是在近期去不了成都。”陆元韶的两道墨眉重重地拧成了结。
“哦。”慕清颜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她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也不是一定要陆元韶与自己同行。能一起共事是缘分,若不能一起,她也不会强求谁的帮忙。
陆元韶见慕清颜无心多问,便自顾说道:“大理寺卿最近告假,皇帝让我留守大理寺处理事务。”
“我知道了。”慕清颜开了口,“想是有嘉王去成都,皇帝就留下了你。你已经有襄阳之功,对嘉王来说,他去成都是历练,而你,留在大理寺也是被器重。皇帝在处理这件事上倒是明白人。”
“嘉王要去成都?”
“是的,他亲口与我说。”
“原来如此。”陆元韶明白了,“嘉王去也好,必定能得各方照顾,那些地方官不敢怠慢,得提起十二分精神办事。”
“还有我呢!”柳燕笑嘻嘻地凑到二人身边,“谁敢打我家清娘主意,得先过我这关。”
“若嘉王决定去成都,应该很快就会出发。”陆元韶看着慕清颜,“你……能行么?”
“我随时都可以启程。”
……
这个“随时”当真很快便到。
嘉王府那边由吴峥传来话,嘉王赵扩计划十一月初三出发南下,对外公布说代天子巡视川蜀民风。皇帝并未指名要慕清颜同行,毕竟此时看来所有事都与在韩家守丧的慕清颜无关,而慕清颜何去何从也不必征询任何人。
所以,慕清颜在得知赵扩出发时日的前三天,也就是十月二十八便与柳燕先行离开临安。
慕成安离世后,慕清颜便与柳燕出门同游数月散心。这次与柳燕又一同离开,便还是以散心为借口。
萧致瑾在城门外的必经之路等到出城的二人。二人见到萧致瑾,也先后下了马。
“听韩四说,你们先走,我便候在此处,送二位一程。路上保重。”
“既然特意相送,萧大公子也不要只说好听话啊。”柳燕挑眉笑道。
萧致瑾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这是一千两,应该够这一路盘缠,挨到与嘉王会合。”
“萧大公子果然阔绰。”柳燕替慕清颜收起银票。
“成都那边没有萧家的生意,照顾不到你们,只能给你们多备些盘缠,路上不要亏待自己。”
“萧大公子不妨与我们同去成都,顺便在那边也开几家铺子?”
“蜀地有蜀地的生意圈,暂时我不打算破入那个圈中。日后再说吧。”
萧致瑾说着,朝城门方向张望。有名殿前司卫骑马向他们这边快速奔来。
慕清颜循声回头,那快马眨眼便停至眼前。
“慕姑娘。”那人翻身下马,拱了下手。
慕清颜也觉这人眼熟,宫里的侍卫,便是殿前司的人。
“圣上有什么话?”慕清颜问。
这名侍卫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令牌,双手呈上,“这是圣上赐予姑娘的福宁金令。”
慕清颜接过令牌,“这是为何?”
“圣上说,去年许诺韩公子的绍熙金令如今已随韩公子去了。而慕姑娘在襄阳案中也立了大功,特将这块福宁金令赐予姑娘,到成都办事也能有所方便。圣上已遣快马与成都府下发密旨,要求成都各官见手持福宁金令者唯命是从,如天子亲临。”
“这不就等于是钦差令?”
慕清颜打量这块令牌,应该就是福宁殿的一块腰牌。与太上皇之前给她的那块重华殿腰牌差不多,一面刻龙,一面刻有“福宁”二字。
“钦差令是钦差大人持有,与姑娘不适。”侍卫道,“而这福宁金令更为特殊,若有钦差抵达成都,也需听从持金令者之命。”
“那就是这金令还能指使的了嘉王?”柳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嘉王代天子巡视,不就是个钦差么?
“卑职只是转述圣上原话。”侍卫道。
“谢圣上。此地不便叩首,请圣上海涵。”慕清颜将金令收起。
“告辞。”那侍卫也不再多言,转身上马,奔向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