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闻言道:“李谌对此人可是十分信任。”
“谋士么,肯定会帮着出谋划策。算是值得李谌信赖的人之一。”陆元韶道。
“他得了什么病?”
“苏睿说,或许是他走的路多,听闻观看到的东西也多,不知何时触怒了哪方神灵,遭了报应。犯起病来,腿脚经常抽搐,眼睛也模糊不清,嗓子难受说话费劲。临安城的大夫,还有太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原本想请吴大夫给瞧瞧,可不知他之前去何处游走,一直到最近才与我们一起返回临安。李谌待韩兄安葬,才请到吴大夫去给苏睿诊看,吴大夫查看之后说,他的身体没问题,也不知是否因为此人的病恰在好转时,总之是也没查出个根由。”
“得李谌信任的谋士,又曾与其同去襄阳……还是要接触一下此人。”
“嗯,我也与李谌说了,安排时间与他一同去听听这个苏睿的看法。”
慕清颜坐在草棚中,正是当日与韩致远一起坐过的位置,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腕上红绳,低垂的目光轻轻抬起,“问题的根本还是在成都。若成都的问题可破,那所有问题想必就都解决了。”
“你还想着成都?”
“不是想着,是想去。”慕清颜道。
否则她就要回金陵府去追查水匪行踪了。
事情的结果看似并无人存心要致远性命,是致远意外被水蛇咬伤中毒,丧失了生机。但归根究底,还是那帮逃匿无踪的水匪伤了致远的命。
致远的死终究要有个交代。
但慕清颜权衡之后,决定休养时日先去成都。
“清娘,你还在想什么啊?”柳燕诧异地盯着慕清颜。
“去成都是致远没有做完的事,也是他肩负的对大宋的责任,不论是对致远来说,还是对他所牵挂的大宋安危,当务之急,都必须有个结果。”慕清颜的口吻很坚定,“我与你们说明此意,也是不想再背着你们离开临安。不论你们答不答应,这成都我是必须去的!”
“行,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你再跑这一遭。”柳燕爽快应下。
“等我几日,我再理一下李家的事。”陆元韶道。
“你身为大理寺正,刚从襄阳回来,若有什么动静定会引人注意,该如何与人说你又要出远门?”慕清颜问,“而此事暂且不便惊动朝廷,你又该如何与皇帝解释?”
“可以说是为黄贵妃,这也是当初韩兄留给韩大人的话。”
“继续追查贵妃之死是嘉王的意思,皇帝那边是已经结案的。”
“但此话想必已经传入皇帝耳中。”
慕清颜也明白陆元韶所指,韩侂胄一定会将此事告知皇帝,“没有询问你吗?”
“没有。但若我主动提及,想是不会回避。”
“再说吧。”
慕清颜站起身,出了草棚,“时候不早,先回去吧。我倒是也不急,会在韩家休养几日。”
……
隔日,韩丽蓉来韩家看望慕清颜。
说话时,慕清颜顺便问起李家谋士苏睿。韩丽蓉说她是知道的,因为苏睿生病,嘉王舅父李谌还去王府找赵扩寻吴诚儒下落。据说苏睿断断续续与李家人来往差不多有三四年,指点李家人做事很得李谌心意。
苏睿身体好时与李谌去过嘉王府,韩丽蓉见过两面,是个颇具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但赵扩不喜此人,说此人有些装腔作势。看似随性淡然,却与攀权附势的李家人来往,骨子里还是带着浓重的世俗之气。依赵扩所说,这苏睿就是用别样的手段讨好李谌,以得李家款待赡养。
而就在慕清颜与韩丽蓉问过苏睿之后的当晚,赵扩秘密来到韩家。
“你们怀疑苏睿?”
赵扩开口便指“你们”,他知道陆元韶过问李家的事。
“只是此人深得李大人信任,李大人又是受其邀约去了襄阳隆中。”慕清颜道,“李大人可谓与此人无话不谈,故而也算是与李大人有关之人吧。”
“小王与苏睿见过不少次。你们去襄阳时,他一直在临安,病的不轻。若说是易容顶替是不可能的。此人生病时两眼昏花,御医与各路大夫都为其按摩眼睛周围穴点与头部,疏通脉络,若是假面,必然容易揭破。身边也有舅父等人看着,能收买一两人,不可能将所有大夫全部收买。”
“不知除了李大人,还有何人与这苏睿接近?”
“陆元韶应该能查问出。不妨等他消息?”
提到陆元韶,慕清颜便又想到与他说过的话,“圣上可因南下一事质问殿下?”
赵扩轻轻一笑,“你还有心于此?反正是打着小王的名义,小王也应下,总是要给父皇一个交代。”
“所以,殿下就把当初我们对贵妃之死另有内幕的话禀明圣上?”
“还有其他说法么?何况这原本就是真话,比编造谎言容易的多。当时父皇在气头上,情绪冲动,双耳怕听不进东西,但时隔这么多天,母后该受的罚已经在受,小王似乎也再没什么理由寻借口为母后开脱。而父皇见你们真准备南下,总该把话多少听进去一些。”
赵扩说着,神色一暗,“说到底,能让父皇听信,也是致远用命换来的。等安顿一些,小王会亲自与父皇提请奔赴成都。此事不能随致远的离去便结束,否则致远也不会心安。”
赵扩看向慕清颜,深凝的目光聚在她的脸上,“你可愿与小王同行?”
他知道,陆元韶与慕清颜在襄阳共事,后来又一同去汴京,险些在金主完颜璟的逼迫下成亲。想要与这个女子拉近距离,还是要有机会与她共进退。
患难见真情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不能将此机会让给陆元韶。
“若殿下做好安排,与我说一声。”慕清颜道。
赵扩点点头。
待赵扩走后,一直守在屋外的柳燕才进了门。
赵扩没有让慕清颜恭送,与同样等候在外的吴峥顶着夜色秘密离开。
毕竟韩家此时是个孤身女子守着,没有合适的借口,身为嘉王的赵扩也不便堂而皇之的走动。
“这个嘉王是个自私之人。”柳燕关上门道。
“他有属于嘉王的考虑。”慕清颜道。
柳燕口中的自私,她可是在漳州的时候便有领教。她决定去成都是为继续完成她与致远要去做的事。身为嘉王的赵扩理所应当继续查探成都之事,但提出要带上她,除去要借用她的能力,不免还有另外的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