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珍藏之物吧。”慕清颜道。
留小婉微微一笑,“我已经放下,就不需要留着。”
这画确实承载着她美好的念想,但在去年经历了那一切之后,她就已经选择放弃,也是放过了她自己。
有的人强求不得,何必留着无缘无分的执念。
“你与我不同,我知道你终究不会完全放下,想他了,就看看。”留小婉又道,“也让他看看你,过的很好。”
慕清颜将画卷揽在怀中,“谢谢你,婉娘。”
……
又在韩家休息了两日,慕清颜来到慕容寅晟的坟前,一言不发地帮他清理坟头上的草。
真的是无话可说啊……能说什么呢?
致远说他是不祥之人,真正的不祥之人应该是她吧。萧老爷责怪的没错,她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离去,连她原本疏离的致远都没放过。
“柳燕,你不必这么陪着我,想去哪就去哪儿吧。”慕清颜对身旁陪着她几乎形影不离的柳燕说。
“我也没想好地方去。”柳燕坐在坟前草地上,“就先在韩家蹭几口饭挺不错。”
韩致远在世时都是让家里的吴伯韩伯他们帮着打理母亲留下的家产,虽然没有萧家排场,但养韩家上下也绰绰有余。如今韩致远不在,慕清颜也对此无心,吴伯便将账本交给了萧致瑾,不过萧致瑾只是简单过目了一下,具体如何还是托付给吴伯他们照旧打理。
听着身后有马蹄声,柳燕回头,“好像是陆元韶。”
慕清颜起身。
陆元韶在远处便停下,下马后走过来,“我去了韩家,得知你来到这里。”
“陆寺正是特意来看望清娘?”柳燕笑盈盈地问。
陆元韶的这份心她可是看在眼里,若陆家的人不在意慕清颜做韩致远未亡人的身份,愿意接受她的“改嫁”,能将慕清颜“劝”入陆家,也是不错的归宿。
这就要看陆元韶的本事了。
“陆寺正想是为了李家的事。”慕清颜道。
“是。”陆元韶道。
也只能以此为由。
“我们到草棚里说。”
慕清颜三人来到叶宁畅搭建的守坟草棚。
“查到陈全贵的消息,他被李谌打死了。”陆元韶开门见山道。
“谁是陈全贵?”柳燕插了一句。
“谷城知县的儿子。”慕清颜解释。
“哦——”柳燕拉长了音。
陆元韶接着道:“陈全贵与李孝煊一同去的庐州,贩卖私铁也有他的份,据说就是他联系的买家。事发后,李谌迁怒于他,重责几十大板,人没挨住,被打的吐血,没个两日就伤重而亡,人就被埋在庐州。”
“呵,主子教训犯事的下人,受了打没挨过去死了,似乎也不算杀人?”柳燕冷笑。
“此事确实容易疏通,顶多算是过失,若有苦主求告,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得笔赔金。”陆元韶道。
“谷城知县一个犯了事连官帽都保不住的人,儿子又是参与贩卖私铁,这么死了怕也是活该。”
“陆寺正如何查知此事?”慕清颜问。
“我与李谌权衡轻重,说服他透露内情。他也知若其子贩卖私铁的事说不清楚,就得担上与襄阳案更重的关系,又听说谷城知县的儿子名叫陈全贵,正好与庐州与襄阳都有关系,便一五一十坦白了。”
陆元韶道:“不过李谌对天发誓说从来不知陈全贵来历,甚至在贩卖私铁的事发生前都不知道此人。后来还是找来他的儿子李孝煊询问,才知是他与人斗蛐蛐时认识的一个太学生,说是二人一见如故,很谈得来。因为沉迷斗蛐蛐,那陈全贵还从太学辞学,专门做了李孝煊的跟班,之后又一同去庐州玩耍。李孝煊平日花销无度,被李谌卡的紧,在庐州听说贩卖私铁能发财,就想靠自己大赚一笔,尽情挥霍,便受了陈全贵怂恿。”
“这么说来,陈全贵未必是被李谌打死。”慕清颜道,“而这么一死,他身上的线索便断掉了。”
“但若此事公开,受难的还是李谌,陈全贵之死便不只是被主家教训重责而死。”
更会被人质疑为杀人灭口!
李谌也就与襄阳的关系牵扯更紧密了。
“李谌是万万没想到儿子的贩卖私铁还会扯出这么大的事。”陆元韶道,“贩卖私铁成功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通过陈全贵与襄阳那边有所牵连。此时若有人想致其于死地,正是良机。”
“我也以为当时只不过是给温平提供了一个出宫的借口而已。”慕清颜也没想到,不过一句话带过的事也会成为关键,“若李家受迫临危,定不会坐以待毙。”
陆元韶点头,“是,我能从李谌的口吻中听出。我答应他查明此事,在没有定论之前,暂且将所知情形压下。”
“哟?陆寺正,你不怕李家反手再来个杀人灭口?”柳燕笑问。
“不怕。我与李谌明说,若我发生什么意外,所有情况便会在第一时间上奏皇帝且传遍朝臣之耳。他得担心我不要死于案犯之手,否则他怕再难从此事脱身。”
“李谌两年前真的只是去隆中寻访诸葛孔明遗迹?”慕清颜问。
“他说是,原本他只是随便走走,不打算惊动官府,却不知谷城知县如何得知消息,跑去献殷勤。”
“但谷城知县似乎说是李谌特意找他陪同。”
“对,这就在于中间有个传信人,也就是之后打着李家名义与谷城知县暗中来往之人。”
“李谌身边当时都带着谁?”
“只带了一个名叫苏睿的人,此人谈吐深得李谌之心,虽以谋士身份留在李家,却被李谌视为好友。此人喜好游山玩水,每年都会游走大半时间,回到临安小住几日与李谌吃几顿酒就会又去他处。曾邀李谌同行,可惜李谌没那闲情逸致,两年前与他去襄阳,是他们少有的一同出门的经历。”
“此人现在何处?”
“李家给他安排的一处别院。从今年春此人就生了病,断断续续时好时坏,便一直没有离开临安。听说这阵子好转,李谌还说想去找他问问如何应对目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