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找来窦宏辨认，分别从望春楼、猪肉店以及襄城北宅子抓到的七个人，加上从洞中发现的连带发疯的那个在内十一人，一共十八人当中确实没有假冒王平王兴的人，也不见有那个二掌柜，不确定死去的二当家是否就是改头换面的赌坊二掌柜，不过除假周平外，窦宏在赌坊见过另外两个死者的样貌。
住在瓷器铺跟前的人也从这些人当中没有认出邢掌柜，只是从身形上看，死去的二当家与邢掌柜有些像，可是如柳燕辨认的结果一样，死人的身形是呆板的，若论身高胖瘦，包括四号在内还有六个人都大致差不多。活着的三个神态举止不像，还有死去的三个无法辨认。
待窦宏等人辨认之后，吴琚开始让被活捉的那七个人分别辨认另外十一人。为防串通，一个一个的分开轮流带到那十一个人面前。
一番辨认下来，七个人的说法一致。中刀而死的就是他们的二当家，也就是赌坊的二掌柜，以及假冒邢朝的瓷器商，死去的二当家是其本来面貌。他们中也有人指认发疯的四号是持上京人耶律凉身份，至于真正姓名……他们这些人变化多端，谁也记不住到底是谁，也唯有各自的编号是一定不变的。
七个人各自交代，他们一共二十五人，分别从一号到二十三号，另外加上大当家与二当家。以此正好对应上这生死十八人，还有之前被毒杀牢中的三个“无头鬼”，以及另外漏掉的两个随假邢朝扮伙计的人，不知其所持身份姓名。榷场外劫杀金使的人另算，与他们并非同路。他们不是铁蹄卫，不知铁蹄卫之事，不知在他们当中有人是铁蹄卫，使用的是铁蹄卫的手段，也不知是谁在边关与哈卡满传递消息，以及那个使用烟丸的是何人。
关于这二十五人的来头，这七人都说是被唤作二当家的人召集收买，在许州城待命，打的是为金朝廷卖命的旗号陆陆续续潜入襄阳，配合行事。
关于二当家身份，只知其人与金朝廷有密切来往，具体不详。至于大当家，他们鲜有人见到，只有二当家能与之联系，听说最近曾在干河暗洞中出现，但正巧他们七人均不在场，不过即使出现，也未必是真实面目。他们这些人更信任对他们抛头露脸的二当家。
关于赌坊，他们潜入襄阳时，赌坊便已存在，由里长挂名的三掌柜打理，他们只当是栖身地之一，其他具体情况不详。在赌坊撤离前晚曾出现过的驼背老头也无人留意。
关于公主下落，只知后来被二当家送走，不知所踪。
关于那些被劫走的宋人，也都是二当家与人安排，他们也是不知，也同样不知崇文阁夫子的情况。
……
审问一番，吴琚回到二堂歇息，将手中收到的另外七本身份文碟甩在桌案上。
“致远，你听听，我们最想知道的他们都说不知情。可他们分别交代出来的东西，以及辨认情况又都一样，包括每个人所属的数字，若不是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便是真的。你对此有何看法？”
“亲眼目睹同伙惨死，整体遭受打压，任务彻底失败，身为没有如铁蹄卫那般特训过的死士，单从细作身份看，识时务而坦白也是正常。”韩致远坐在一侧，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这么说，你相信他们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叔公是觉得此番审问太轻松？”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交代。之前抓住的那三个‘无头鬼’可是还嘴硬的很。”
“这就是普通细作与身为铁蹄卫的区别吧。”
“嘴巴更严实的人反而很快被灭口，这七个人却反倒无事？”
“因为从他们嘴里得不到关键的东西，他们的命自然也就不值钱。”韩致远放下茶盏，“想想也是，对于比较容易松口的人，换做是我也不会让他们知晓太多。二十多个人，确实会分个一二三。三等人看起来地位低下，反而多了苟活的机会。一等者自然要有位于一等的承担，他们的分量容不得有闪失。”
吴琚捋须，“如此这般，也就能减轻杀手的任务，不必冒险赶尽杀绝？”
“是啊。否则一次次冒险，也够心累。”
“可是，他们又怎能确定我们抓住的都是吐不出东西的小角色？”
“应该说，除了被毒杀在牢中的三个人，被我们认出是铁蹄卫的只有死在洞中的包括二当家三个人，以及脚掌磨损略旧的疯子四号。二当家且不必说，其他三人若都未安排在襄樊二城，自然排除在我们抓捕到的人之外。这便是二当家要在洞中杀死他们，还有那杀手半路行刺的缘由。”
“哦。”吴琚点头，“当时洞中充满烟气，辨认不清，情急之下二当家便要杀掉所有人，保证知情者一定灭口。杀手半路行刺，也是因为不知被抓的活口是否重要，才会出面除之。当时情况他无把握以一取二，便选择杀掉清醒的那一个？”
“想是如此。”韩致远侧目瞟向正在二堂门外蹲着的四号。
从带回府衙，韩致远就让他得以松绑，跟着自己走动。经人辨认时，他与韩致远在大堂，此时他又老实的蹲在二堂门外，不停地搓着手上不曾清洗的血迹。
“来，喝杯水。”韩致远给茶盏倒满了水，端着走向四号。
好久滴水未进，四号也正口渴，看到有水，起身便接。
啪！
不知是韩致远手松的早，还是四号没接稳，茶盏翻倒摔落。
“水！水！”
四号蹲下，急着用双手去拨拉地上的水。水很快从青石砖缝渗入地下，四号拨拉了两手湿污，还有被摔碎的茶盏瓷片划破的血口子，混着掌心凝干又化开的旧血朝嘴上涂抹，又蹭到脸上，碰湿之前被开水烫伤的燎泡。
“疼！疼！”四号又痛叫着跳起来。
刚随吴琚从大堂退下的衙差正候在二堂门旁，韩致远转身从其中一个手中拿过威武棒，冲四号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