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琚回身,看看慕清颜,又看看身侧的韩致远,抬手拍拍韩致远的肩,“还是我家的人大气,深明大义。这事放到有些人手中,还不抢功抢到头破血流?”
“所以,他们也办不成什么事。”韩致远道。
府衙外传来吵嚷声。
三人来到府门前,就见窦安推搡着五花大绑的窦宏回到府衙,
刚过门槛,窦安便将窦宏一脚踹到吴琚面前,“大人,韩公子,先给窦宏卸条胳膊腿再问话!”
“吴大人!吴大人救我!”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窦宏哀嚎,不停地冲吴琚捣头。
“你还有脸求救!”窦安上前将窦宏一把拽起来,又重重地将人甩到另一边。
“我是不得已,不得已!”窦宏满脸泪涕。
“窦安,把人带到大堂。”
吴琚再次返回大堂。
大牢的风气还未通换完,暂时不能关人。府衙特意腾出两间空房,陈阳与牢犯关在一间,谷城知县与那两名衙差一同被羁押在另一间。谷城县事务暂由曹荀去打理。
“大人,小人是被坑了啊!”窦宏不等吴琚端坐问话,便急着供述。
“小人本打算来襄阳找堂兄,可刚进襄阳城被人拐到了赌坊,玩了几把骰子起初手气不错,可谁知后面越来越不顺,不知不觉就输光了身上带的所有钱,还倒欠了赌坊当铺的债。小人知道,堂兄是襄阳府捕头,容不得赌,有赌坊的人逼着,更不敢找堂兄借钱。赌坊的人看小人实在作难,就给小人出了个主意。他们让小人在襄阳找个住处,帮着接待几个赌客,照应好他们就算抵了赌债。”
“这找住处的事你就敢让窦安帮忙,你知道他正好拿着崇文阁的钥匙?”吴琚问。
窦宏紧摇头,“小人不知,是堂兄主动说让小人去崇文阁看门。”
窦安闻言,又一拳砸在窦宏的脑袋上,“我自己住在府衙,府衙又不是客栈,哪能容你一个闲人随便出入?正好崇文阁无人,就让你去借住,顺便帮着照看打理,反倒是给你提供了贼窝!知道他们是底细不明的金人,还不报官!”
“我起初不知道他们是金人,以为真是赌坊的常客,正赶上官府严查,只帮着打个掩护而已。我心想着,那些衙差看在堂兄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怀疑我——”
“你少一口一个堂兄,我没你这样的弟弟!窦家没你这样的畜生!”
窦安又想打人,被两侧衙差拉开。
“起初你不知道他们是金人,之后你总该知晓,为何还不报官?”吴琚问。
“小人不敢,小的被他们盯得死死的,虽然小的看不到他们的人,可说不准他们就在暗中留意着我,只要我稍有异样就会被他们要了命。所以小人是连个屁都不敢随便放啊!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衙差上门盘查,难道不能趁机求救?”窦安叱问。
“堂兄啊,大哥啊!衙差就去了崇文阁两次,那两次我都还不知道他们是金人。后来我盼着衙差再去查,可迟迟没有盼到,直到今日大哥你突然就来抓我……大哥,你怎么不早些来看我啊?”窦宏冲窦安眨着委屈的泪眼,“我每天可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合适,丢了性命。”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每日那么多事做,哪有工夫去看你?”窦安捋起脱落的袖子,“你还有脸指望我去看你?起初欺瞒我时不就想让我少理会你?可恨我当初没看穿你的贼面,也辜负各位兄弟对我的信任!”
如果不是崇文阁住的是他窦安的堂弟,负责巡差怎能不多去查问几次?
窦安又气又恨又悔又恼,解下佩刀,在堂中跪下,“请大人责罚!”
“此案犯极其善于利用人心。只要不做坏想,又岂能算有过?”韩致远道,“不过窦宏,你可没说实话,昨日我们的人可是亲眼看到你在崇文阁外把风,还与巡差打招呼,要不要把巡差叫来问问?”
“呃?”窦宏见自己的话没说满,只得又继续解释,“小人想招呼他们再查崇文阁,可又不敢明说,小人哪儿是把风啊,小人分明是想逃,可又不敢啊!小人真是怕他们的爪绳突然飞过来,巡差也拦不住,总不能为了让他们露馅,小人就赌上自己的命吧?小人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普通人,不懂深明大义也算不上罪,是不是?”
“撞见人行凶,开溜逃路只能说此人品性差,算不得案犯同谋,但你与凶手共处数日,帮他们掩护,可不只是不懂深明大义!”吴琚拍响惊堂木。
“那……那会被杀头吗?”窦宏哆嗦,“小人原本无心,可都是被他们拐上钩的。”
“此案事关重大,怎么量刑要提交刑部。你若表现好,我也不是不肯帮着说几句好话。”韩致远说着顿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你知道我是谁吗?”
“韩公子。您是临安的韩公子,我听堂兄刚才提到。您说,小人该如何表现?”
“你落到我们手中,自然是要老实回答所有问话,少再遮遮掩掩。若我再听出哪句话不对,立马投入死牢!”
“是是,小人明白。”窦宏扭动两下被绑的结实的身子。
“先说你为何决定来襄阳,都有何人知晓你的行程?”韩致远问。
在窦宏抵达襄阳前就将人截住,引到赌坊去,明显早有准备。此时韩致远甚至担心崇文阁的夫子收到的那封家书也是假的,那么他们一家此时也怕已遭不测。
“是小人的爹,他老嫌小人在家游手好闲,小人气不过,想到堂兄今年随吴大人去了襄阳,就想去襄阳玩玩儿,也少听老爹啰嗦。来襄阳的事小人也没跟身边的人说,就是快到襄阳前,听从襄阳那边的人传出的风声,说有金商遇害,官府正在严查,小人就跟他们说我兄长就是知府大人身边最得力的捕头,一定能抓到凶手。小人还想,若堂兄抓住谋害金商的凶手,那可是要立大功的!可能……可能说的话当时被在场的哪个有心人听了去,所以他们才故意半路拐小人去赌坊,给小人设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