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柳燕轻轻一笑,脚步忽动。一眨眼便掠至旁边的树后,将躲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溜走的男子揪住,拎到慕清颜跟前。
“差爷饶命,差爷饶命!”那獐头鼠目的男子紧着直磕头。
“差爷?”柳燕挑眉。
那男人又赶忙补充,“还有差奶奶,饶命!”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慕清颜顺着这男人的话问。
“你们查赌坊的事,不就是暗访的官差?”那男人抬起头,瞧瞧慕清颜,又小心的瞧瞧柳燕,“你们可不像真是来买酒的。”
“想必你也是个赌徒,既然你很清楚,那就把赌坊的情况从实招来!”慕清颜见惯了大小官差,摆起架子来也很像模像样。
那男人赶紧又磕头,“小人没钱,没去过赌坊几回。只是今早碰到邻居,他是赌坊里的常客,跟我说这阵子赌坊要关门。昨夜他在赌坊里玩儿的时候,赌坊的人告诉他们说得到消息,很快就有官府的人来查抄赌坊,让他们尽快散去。小人见二位正好在打听赌坊的事,就想到真是官府来了人。”
“那赌坊的掌柜不是很有本事,能摆得平官府么?”柳燕冷嗤。
“只在襄阳这一带,赌坊没什么怕的。可赌坊的人说,这回是因为襄阳接连出事,招来了钦差,必然要大肆整顿襄阳,先拿的就是赌坊这种三教九流之地开刀。嘱咐赌客们这些日子都本分些,欠下的赌债也能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还,倒是便宜了他们!”男人说着,摸摸自己的手指。
慕清颜留意到,此人的左手指断了两根,想必就是因欠下赌债被庄家讨去。
“你们村经常出入赌坊的人多么?”慕清颜又问。
“有五六个常客,还有两三个赔了地,还有几个偶尔手痒去玩玩儿的。”
“其他的赌徒呢?都是本地人?”
“有附近村子的人,也有别处城里的。其实追根都是我们村的人私下勾拉,一个带一个聚起来的。去年我们村还发生过命案,有人在家中被砍死,死的就是一个老赌客,凶手就是被他勾搭入了赌坊,结果赔光了家底,把账算到他的头上报仇,那凶手杀了人后也跳河自尽,这命案报道官府后来就不了了之。”
“所以,你也想找带你入坑的人报仇?”慕清颜见这男人说话时一直握着自己的断指,眼底藏着几分恨意。
男人一听,咧嘴笑笑,“差爷,你可不能冤枉小人。小人可没那胆量,恨也是恨自己手气差。”
“行了,你先走吧。”慕清颜摆摆手。
那男人一听,没自己的事了,赶紧磕头道谢,溜之大吉。
“昨夜我倒没留意赌坊的人传出那样的话。”柳燕仔细回想,也想不起来赌坊的人什么时候给赌徒们散出钦差来查办的消息。
“听此人说来,这赌坊里的赌徒也不是什么有目的的贼犯。”慕清颜道。
“可他们分明就是早有准备。也可以把赌徒们都遣散,然后换成他们的人设下埋伏,等着引君入瓮。我都没留意到他们互相传话,还不是在防备被我察觉?”
“你盯着当铺,也许会漏掉赌桌那边的动静。”慕清颜想了想,“即便他们设伏,也要钓到鱼才行,鱼不上钩,他们不会出手。再说,他们能有多少人?柳燕,要不你先去赌坊里探探情况?”
“你这话说的,小瞧我不够格呗。”柳燕白了一眼。
慕清颜笑道:“我要小瞧你,还敢用你帮忙?他们本来等的就不是你,否则你要说昨晚被发现,他们不早就对你出手了?”
“是是是,我只是个探路的虾兵蟹将,入不了他们的法眼。我去赌坊没问题,我担心的是你这……小子!”柳燕又瞪了慕清颜一眼,“把你一个人丢外面,不怕他们调虎离山?”
“这倒也是,要不我还是与你一起吧。我想我也算不上他们眼中的鱼,他们抓我也犯不着设什么埋伏。”慕清颜拉上柳燕,“走走,我们一起去!”
“你这丫头,分明就是早有主意,故意等着我二选一!”
……
二人很快来到赌坊外。
赌坊从外面看就是一座大宅院,门上挂着酒坊的幌子,还有个“当”的招牌。站在院外便闻到一股子酒气,不知是酒窖传出的味道,还是赌徒们平日喝酒积攒下的气味。
“黑赌坊开不得,这酒坊与当铺也关门可就是做贼心虚了。”
柳燕嘀咕了一句,便带着慕晴颜直接越墙而入。
说是酿酒,但这宅子里只空出西侧的屋子堆满酿酒的器物。正房三间屋子与东边的屋子呈折角相连,从里面能够贯通来往。正房里摆满大小赌桌,东侧空出一片地方卖酒水,折向东面便是通往东屋的墙,墙上除了留扇门,还开了个窗子,那便是当铺的进口。
下赌的地方与当铺之间是弯折的,折角位置又隔着酒柜,也难怪柳燕不容易留意到赌徒们的情况。她若在东边房顶上盯着那卖竹器的,便看不到正屋的情形,顶多也就是有人到当铺窗前的时候被看到。
“这空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柳燕用剑尖儿推开虚掩的屋门,见里面没动静,走过酒柜,来到当铺前。当铺的门窗也是开着的,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木格上摆放着各种杂物。木格旁支着一张床,便是卖竹器的睡过的地方。
窗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以及账本册子。
柳燕探进手拿起一个账本翻了翻,又丢下,“已经都清了账,是废的。有用的账本肯定已经收走,可这些当物是不打算要了?”
“或者是不在乎,或者是没时间运走。”慕清颜站在当铺门口,打量门上挂着的锁子,“这锁子是被人砍坏的。”
柳燕走过去看,“这倒奇了。有人想趁机来偷东西?可当铺里的东西似乎也没怎么少。”
“动手之人的目标不在财物。”慕清颜快步走出正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