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我家夜里又闹鬼了!”那人哆嗦地喘着气,“我本想去报官,正好碰到差爷,差爷救命啊!”
“怎么回事?”慕清颜压着嗓子问。
其实不用刻意伪装,这两日她的嗓子是越来越沙哑。
“哎呦!还能怎么回事?”那人拍着胸口,“就是那无头鬼!前夜出现的无头鬼昨夜又跑到我家了!我睡着睡着听到屋外有动静,睁开眼一看,窗子上有火光,火光里有个黑影,吓得我忙把娘子与孩子的头都蒙在被子里,半夜没敢吭声,直到看着天开始泛亮才敢爬起来。”
“差爷,这鬼你们可要赶紧抓住啊,我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家,从来没做过恶事,这若遭了无妄之灾,可是天大的冤枉!”
“昨夜我也听到屋外有动静,听闻前夜闹鬼的事,昨夜压根没敢睁眼。”旁边也有同样早起出门的人围过来,“差爷,这事都过去多少天,越来越可怕,照这般下去,我们这些无处投奔的人只能等死吗?”
“幸好那鬼没进屋,不知道又是谁家遭了秧!”
……
安抚了众人后,慕清颜一行快马奔回襄城。随着天色开亮,路上的人也多了些,不过都是聚在各家门外,相互唏嘘。
见有官差经过,纷纷埋怨官府无为。
屯驻兵从府衙正门进入,收到回来的消息,曹主簿赶紧去后门将慕清颜接回,“慕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慕清颜一边快步朝内厅走,一边道:“昨夜城中又发生黑影做乱的事我听说了,这次有什么人遇害?”
“目前所知,仅有一人遇害,是铜鞮巷的更夫,大概死于寅时,死状与门守相同。”曹主簿跟着慕清颜疾步前行。
慕清颜脚下一顿,“铜鞮巷?”
“是,铜鞮巷!”曹主簿语气加重肯定,“那更夫就死在离铜匠家不远的地方。是去铜匠家换班的衙差先发现,没敢惊动旁人,把人带到铜匠家后才赶回府衙报案。”
“带到铜匠家?不怕吓着他们?”慕清颜继续快步走。
“当时衙差没想那么多,只担心被人看到又传出什么乱人心的话。吴大人得知他们把死者送到铜匠家去,即使训斥也为时已晚!”
“那就只能看好铜匠等,此时最怕的就是人心生恐惧,经不住吓。诱饵能否钓到鱼还难说,自己反而先脱了钩。”
“吴大人也说,对方是想对铜匠等人攻心,即使衙差没有将死者送到铜匠家,待铜匠等人得知更夫就死在他家不远处,也会心有动摇,想要与人坦白。我们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亲自给对方送了短。”
慕清颜冷哼,“怕什么,陈阳从义庄一无所获,铜匠等人又不完全知晓造假内情。即使官府找铜匠造假案败露,也不能就依几分描述样貌便联系到遇害金商身上,天下相像的人那么多!至于为何造假,是我们宋人自己的事,我们官府的机密,没必要与任何人解释!”
见慕清颜大步昂然走在前面,略微停步的曹荀赶忙跟上。
这姑娘给他的印象是清清淡淡的样子,不想却也会有这般横气。
“吴大人也说,若此事泄露,金使追问起来,就以宋人之秘推挡,反正铜匠等人只知配合报假案,并不知我们的真正意图,样貌之事只能说是巧合,不想被金使误会。”曹荀道,“只是此事推挡不了多久,不论哪边朝廷出面质问,我们都得给出让人信服的交代。除非我们从陈阳那边能尽快有所收获。”
“没有窦捕头与陆公子的消息吗?”
“还没有。”
“那就再等等。”
说话间,二人已经步入内厅东院,在进门前,慕清颜又问,“吴大人呢?”
“吴大人正在西厅应付金使。金使从义庄回府,便要找慕姑娘询问刘小娘子被劫一事,吴大人推说你已睡下,众人不便来东院,他们就催促吴大人安排女侍去叫你。吴大人又推说你连日辛苦,身体劳累虚弱,想让你多睡一阵,可这天已经亮透,你若再不回来,吴大人也没什么推脱理由了!”
慕清颜见曹荀也是两眼黑圈,想如今祸事临头,这府衙上下没人能够休息好,“我先换了衣衫,曹主簿且去知会吴大人一声,我已顺利返回,让他放心。”
“好。”曹荀在屋门前止步。
慕清颜推门进了屋子。
“哎呦,我的慕姑娘,你可算回来啦!”
柳燕从床上坐起,将有些松散的头发重新麻利的盘好发髻。
“柳燕!”慕清颜关好门,大步朝她走去。
“瞧瞧,这眼珠子贼亮,好像见了什么美味似得。来,要不要尝尝?”柳燕说着便扯住走来的慕清颜。
慕清颜就势随她坐下,“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一定是有收获。”
“听着嗓子,哑的像破锣。这屋子有没有水,先喝两口?”柳燕起身寻望。
“我不渴。”慕清颜又拉她坐下,“你快说,有什么收获?”
柳燕故意打了个哈欠,掌心轻轻的拍拍嘴,“还说这么快?我都一宿没睡,刚合眼,你就回来,你不喘气,也不让我多喘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慕清颜记得她没有告诉柳燕具体住处,而想来柳燕也不是走正路来到这屋子里。
“切,”柳燕白了一眼,“一进府衙就听得那帮金使与知府大人嚷嚷,还能不知道你住在哪儿?进屋再一见到这包袱,就知道自己没找错。我还想着他们那帮老男人要是真敢不管不顾闯入你的屋子,我就先挖了他们的眼!”
慕清颜握住柳燕作势戳过来的手指,“快别扯了,说正事。”
“你这小衙差,别紧着吃老娘豆腐。”柳燕抽回手指,嫌弃似得弹了弹。
慕清颜迅速脱下衙差的外衫,从床上的包袱里翻出自己的衣衫套上,将差服与帽子裹起来收好。
而柳燕则坐在床边说起来,“你让我找的人住在城北,是个姓刘的江陵人租下的院子,卖竹器的据说是刘家的亲戚。那姓刘的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