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诧异，看了两眼小蝶，听说是皇后仁明殿的人，虽然奇怪她为何不直接进入尚食局找人，却不敢随意耽搁，折回去传话。
然后，小蝶很快跑回慕清颜身边，“慕姑娘，话已经传了。”
“继续等着。”慕清颜留意尚食局的门。
不一会儿，一个女官从大门出来，见门外无人，奇怪地左右张望。
是她！
慕清颜认出，这名女官便是之前在囚车附近见到的那个……也就是四年前送雨心入东宫的李良使，一个看起来端庄和气又干练的女子。
慕清颜将雨心的心愿符交给小蝶，“你去把这东西给她，就说是雨心先前便托付你，待她不在后把心愿符转交给她，对她道声谢。她若多问，你就都说不知道，雨心不肯与你多言。”
小蝶知道这是嘉王的吩咐，不敢违命，只得攥着心愿符去见那位李常侍。
“是你要见我？你是仁明殿的人？”李常侍一转身，看到突然出现的小蝶。
“不是，婢子是仁安殿的人，怕李常侍不肯见，方说了谎。”小蝶双手捧着心愿符呈给李常侍，“这是……这是雨心让婢子转交给您的，她还……她还让婢子代她向李常侍道声谢。”
李常侍双目僵滞，盯着小蝶手中的心愿符，声音有些发颤，“你是受雨心所托？”
小蝶点点头，“雨心说，她若……若不在了，婢子便将这心愿符交给李常侍。”
“她还说什么？！”
小蝶摇摇头，“其他没有了。婢子问，雨心她……她什么都不肯再说。”
“喵——”
那只黄猫从尚食局的屋檐蹿下，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到二人身边，蹭蹭小蝶的脚，又蹭蹭李常侍。
“你是那个小蝶？”李常侍问。
小蝶点点头，“李常侍知道婢子？”
李常侍看了眼脚下的猫，从小蝶手中拿走心愿符，“知道雨心帮你问林大夫讨过膏药。你见我的目的不要与人说，在这风骨眼上，我不想让人知道与雨心有来往。”
“婢子知道，婢子也不想惹事。”
“你走吧。”
“是，婢子告退。”
小蝶顺路走开，李常侍盯着手中的心愿符，迟迟未动。
“李常侍，请随卑职走一趟。”段诃突然跃到李常侍面前。
李常侍一惊，看向段诃的眼中闪过慌乱，“你是何人？”
“卑职殿前司天武卫。”段诃亮出腰牌。
……
李常侍忐忑不安地随段诃行走，不知自己会被带往何处，结果绕了一圈，来到尚食局附近的亭中。
亭外守着一个同样内侍装束，却气色不同的男子，亭中坐着一位素衣女子，恬静中又透出几分冷然。
“慕姑娘？”李常侍步入亭中，试探了一声。
“没错，是我。”慕清颜站起身，“原来李常侍并非如传闻那般嫌弃雨心，与其说当年是把雨心赶往东宫，不如说是想将她送到当时的太子妃身边。而今，见雨心丧命，望着那囚车心下也定是千般不是滋味吧。”
挽心当日诬陷雨心时说她与李常侍的关系不一般的那些话倒是蒙对了。
“那个小蝶，是受你指使！”李常侍恍然醒悟，攥着心愿符的手指微颤。
之前张成和来找她，都被她搪塞过去了，却在这里露了馅！
“不错。”慕清颜承认，“我只是想用她试试李常侍，免得李常侍一见到我便防备。”
李常侍无言。
“我很好奇当年雨心究竟为何会捡了那么大的便宜，抓住机会从司膳房调到东宫，一下子便离皇后那么近。挽心当日诬陷雨心时，便提到李常侍与孟押班的交情，我想这话不应该忽视。”
慕清颜扫了眼李常侍手中的心愿符，“李常侍现在还想说，当年只是为了借机将好惹事的雨心赶走吗？”
“我无话可说。”李常侍叹了口气。
慕清颜绕着李常侍缓步走，“那只跑到仁安殿帮助凶手作案的猫，也是李常侍送给雨心的吧？你不必否认什么，那只猫懂得认人，若非如此，我也留意不到这枚小小的心愿符，便也无意试探李常侍与雨心的关系非同一般。”
“那只猫与这心愿符有何相干？”李常侍不解。
“气味。”慕清颜提醒。
“什么气味？”李常侍还是不解。
慕清颜见她一头雾水，“这心愿符是李常侍刚送给雨心不久，雨心又将其放在狭小的首饰盒中，上面沾到的气味一直未散，与李常侍和小蝶身上的药香气一样，都是林大夫的膏药混了桂花叶的味道，也是那只猫喜欢的味道。”
李常侍抬袖闻了闻。
慕清颜继续说下去，“其实也不能说是猫喜欢，应该是它对这种味道比较信任。那只猫差不多四五岁，想必幼时便得李常侍照顾，熟识李常侍身上的味道，但是又受过他人迫害，所以它对其他人有很大的戒心，但是对身上有这种味道的人会产生依赖。”
“雨心知道林大夫有缓解筋骨痛的膏药想必也是因为李常侍，正巧她帮小蝶求得膏药，小蝶身上便有了与李常侍相同的药香气，所以那只溜进仁安殿的猫偏偏喜欢找她。而雨心只是偶尔碰到膏药，或者与李常侍见过面，身上有时会留下药香，所以也就是仁安殿的宫婢们所说，有时候那只猫也会找雨心。”
“初七那日，是李常侍出宫从月老祠求得心愿符送给雨心，所以心愿符上便沾到了药香气。身上的药香气多年不断，看来李常侍常年操劳所累，筋骨痛是老毛病了。而且，李常侍的痛处应该在手臂上，所以放在袖中内兜的心愿符才会更容易沾到这药香气。”
“原来如此。”李常侍恍然，“难怪那只猫对雨心时好时坏，对我身边的其他人也是。可我把猫送入仁安殿是想让它与雨心作伴。近些日子，雨心私底下见到我时有些魂不守舍，知她心情不好，我就把这只她在司膳房时便养的老猫带到橘树林那边，悄悄送入仁安殿去陪她。哪里想到它会被利用犯案！这个雨心真是——唉！”
“雨心定是从小蝶身上确定了那只猫认人的蹊跷，然后便让温平利用膏药的气味引猫为他做掩护。不过利用猫犯案，是在谋害贵妃得手后的见机行事。”慕清颜看着神色黯然下来的李常侍，“你知道雨心魂不守舍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