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赵扩便去交代随卫。
慕清颜等在一边，见宫人们都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去，围观者越来越少。有个上了年纪的女官模样的人独自站在不远处，盯着囚车多望了几眼。触碰到慕清颜的目光，那女官轻轻地收回视线，不急不慢地转身走开。
赵扩交代完随卫与牢头，两辆囚车又开始前行。
见慕清颜目送囚车离去，赵扩道：“小王都已安排妥当，不会让你做食言之人。”
“我会设法追查真相，求个明白。”慕清颜收回目光。
其实说来说去，赵扩这么痛快的答应帮她安顿挽心，分明就是为了让她能够专心眼下的案情，不被旁杂打扰。
“尽力而为吧。小王并未强求你给出结果，也不愿你为此再遭不测。”
与自己所想有差，慕清颜不知这话是出自赵扩的真心所想，还只是他的安抚之词。她也不想去揣度赵扩的心思，只是在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不是为了皇后，而是为了那仅有一面之缘的黄贵妃，为了能够给亡者一个交代。
赵扩又道：“母后隐瞒温平出宫一事，小王已经问明白。小王只能告诉你，是与李家的事有些关系，温平提前知晓，所以正巧用上，向母后求了一个出宫的理由。”
“我知道了。”慕清颜便不再多问。
二人来到仁安殿。
之前返回的几个宫婢都等在苑中，那只黄猫还窝在小蝶的怀中，懒洋洋地闭着眼睛。
慕清颜快步来到雨心的住处，从她床边的梳妆台上拿起昨夜看过的首饰盒。
打开首饰盒，似有似无的淡香再次飘出。
“就是这种味道！”
慕清颜从首饰盒中拿出那枚平安符闻了闻，那股淡淡的药香气味正是从这平安符上散出。
她拿着这枚平安符找宫婢们询问，“你们谁见过这种平安符？”
雨心并未将其特别存放，想必是平常之物。
“这不是平安符，是月老祠的心愿符。”有个宫婢几乎一眼认出。
“心愿符？”
“是的，看这符上的字，不是平安符的样子，像是婢子去年在月老祠求的心愿符的字样。”那宫婢说着，从自己挎着的包袱里翻出个旧符，“慕姑娘，你瞧。”
慕清颜接过那旧符，果然见两个符除新旧之分，别无差别。又将两个符的红布打开，见里面包着的用朱砂笔写在黄纸条上的字形虽然看不懂，却是相同。
“月老祠还有这种心愿符？”赵扩问。
“回殿下，每年七月初七，月老祠才会有这心愿符给人派发。是艮山的一位善士做的，据说他的女儿在月老祠求愿后觅得良缘，便发愿每年七月初七都会包一百零八枚心愿符挂在月老祠门前的树上供人摘取，希望拿到心愿符的男女不论任何期盼都能如愿以偿。这些符字据说是梵文，有人找寺院的僧人辨认，是祝福美好之意。”
“起初，大家也是图个兆头取走这些符，后来听说不少拿到心愿符的人家都心想事成，有的觅得好姻缘，有得财源广进，有的乡试高中……反正之后便有更多人等着七夕节这天能到月老祠摘到一枚心愿符，所以近些年，这些符几乎都不及悬挂就被早早等在月老祠的人抢光。就婢子手中这枚符，还是去年婢子的爹娘特意为婢子辛苦抢到的。”
那宫婢手中紧攥着心愿符按在心口处。
“你的符是去年求得，那这枚符就应该是今年的。”慕清颜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枚新符，“今年七月初七，你们并无人出宫。”
仁安殿在初七那日只有两个提前去攒所办差的内侍，还有翠心挽心二人出宫，而他们都没有闲工夫去艮山月老祠。
“是啊，原本今年婢子也想去月老祠求愿。可是……”
另一个宫婢说着，低下头，不敢多言。
若不是仁安殿的人，那雨心首饰盒中的这枚心愿符哪儿来的？若说是温平相送，可温平的出宫时间也对不上。即使他告假后先真的出宫转一圈，可也抢不过赶早候在月老祠的那些人吧？
慕清颜想了想问：“雨心在这宫中可有其他朋友？”
宫婢们摇摇头。
其中一人道：“雨心也就是与翠心、挽心最要好，跟我们姐妹也相处的很好，与其他地方的宫人有的认识，平日却并不见什么特别来往。更别说有谁会把这么难得的心愿符送给她。而且，我们听说雨心之前在司膳房与人不易相处，现在还有司膳房的人说她的不是。也是到了黄贵妃身边，受贵妃言传身教，性子才好了些，可有时候她那张嘴还是太快，容易伤人。我们也想不到，她本性会那么狠毒，连贵妃都敢谋害。”
“小蝶，你用的膏药哪儿来的？”慕清颜又问那个抱着猫的宫婢。
“是问药房的林大夫讨的。”小蝶道，“这膏药是林大夫家传的秘方，月初时，婢子刚求雨心帮忙讨到几贴。”
“雨心有那面子？”
“因为贵妃断不了吃药，她与翠心、挽心都常去药房，林大夫看在她是贵妃身边的人，好说话。那日雨心见婢子肩膀酸痛的很，先说到林大夫的膏药能很好缓解筋骨痛，婢子便恳求她帮忙。”
“是这样。”慕清颜若有所思。
“你想到什么？”赵扩问。
慕清颜道：“不好说，试一下才知道。”
“那就试试。”赵扩没意见。
慕清颜看眼小蝶怀中的猫，“需要小蝶帮个忙。”
“婢子能做什么？”小蝶疑惑。
……
慕清颜先让小蝶把那只认人的猫带到尚食局。
她在外面隐蔽处等着，段诃暗中跟着那只独自跑进尚食局的猫潜进去。不一会儿，段诃从房顶翻出来，回复道：“那只猫已经找到李常侍。”
慕清颜吩咐身边的小蝶，“你去让人传个话，说是仁明殿的人来见李常侍，请她出来一趟。传了话之后就回来。”
小蝶只得从命，小心翼翼地走向尚食局的大门，等着里面有人出来，把慕清颜的话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