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中真还有他人作祟？”赵扩沉思。
借雨心之手谋杀黄贵妃，只是因为藏于贵妃心底的旧事，还是为同时也把手伸向了母后？
但不论如何，若真能揪出这样一个人，贵妃之死真相彻底大白，不仅是对父皇一个交代，也能向众人清清楚楚的证明母后与此案无关。而他也决不允许如此诡计多端，坑害他的母后之人安活于世！
……
子夜，仁明殿烛火通明。
李凤娘靠着软榻，听完赵扩的话。
“黄倩儿藏着秘密？这本宫倒是从未觉察，那个挽心也没有向本宫提到过什么。”
“母后，黄贵妃怎样都与您无关，儿臣只想知道您究竟为何隐瞒温平？”赵扩耐着性子，提出问题的关键，“如果没有恰当的解释，便会真被人当做谋杀贵妃的幕后主使，您当真不在乎？当时，可是还有皇祖母盯着。”
“你的父皇不是已经下令结案？他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太上皇后盯着又怎样？她先拿到本宫主使的真凭实据再说。”李凤娘依旧那般不在乎。
“母后护温平之举，便已让张成和与父皇认定您是主谋，才会对您那么重的严惩。”
“重么？若你父皇废了本宫才是能耐。他也知道，如今本宫与他相守走到这一步，不提什么天生凤命一说，他也已经离不开本宫，本宫可是全心全意帮他出谋划策，坐稳这个天下，谁又能比得上本宫的这份用心？废了本宫与折断他自己的羽翼无差，你的父皇虽然最近时常头疼脑乱的，可对这点可是清醒的很。”李凤娘悠然自得地喝了口刚泡好的热茶。
“可若母后真遭人算计，您能容得？”赵扩问。
“这个说法是慕清颜的怀疑，她若有那闲心，你也放不下，便去查就是，本宫等着你们的消息。”
“母后！”
赵扩起身，跪在李凤娘面前，“您有什么事连儿臣都说不得，定要独自担着？儿臣只会帮母后，绝不会害母后。儿臣只是想从温平的言行上去揣测端倪，寻找线索，若对母后不利，儿臣自会斟酌。请母后相信儿臣！”
李凤娘默默品着茶，打量几眼跪在膝下的儿子，想了想，放下茶盏道：“还不就是李家的那些事。你也知道，李家是我们母子坚固的后盾，去年谭福惹的那场祸，不也曾想从李家那边下手？你的父皇虽然嘴上从未说过，可自登基以后心里还是很忌惮李家的。”
赵扩明白，“外戚专权是历朝易犯的通病。父皇做太子时会依靠外戚的势力，但坐上皇位之后必定会另作他想。只要舅父他们知分寸，不做逾越之事，忠心辅佐父皇，虽难登宰相等重位，但李家的风光门楣也是少有人家能够探的上。”
“你先起来。”李凤娘垂目扫眼赵扩，抬手示意他起身，“如果李家不小心弄出点问题，被人抓住把柄呢？若你是皇帝，可会对李家的人下手？”
“问题有所轻重，需分别看待。”赵扩站起，“母后，李家的人做错了什么？”
“你大舅父的儿子闯了点祸，其实换做别人或许没有什么，可黄倩儿不是刚死么？”李凤娘向后靠了靠，“若只有黄倩儿的死，你父皇再迁怒本宫，也不过是杀杀本宫的威仪罢了，若知道李家此时生事，可就是让他抓住了对付李家的把柄，难免不会借机下重手宣泄怒意。本宫这个皇后之位坐的比太皇太后与太上皇后二人要高，就是因为本宫有她们那两个比不上的娘家支持，怎能容得李家受挫？”
“你也不要想什么本宫身为皇后干涉你的父皇，若非本宫帮着你的父皇抵住太上皇，这储君之位终究归谁还难说呢！李家是本宫的李家，也是你赵扩的李家。”
赵扩沉默片刻，问，“大舅父的儿子犯了何事？是母后亲自派温平出宫？”
“前些日子，温平给本宫说起他出宫办事时从李家听到的消息，说你大舅父的儿子李孝煊在庐州与人贩卖私铁被抓，不敢让本宫知道。本宫听闻之后极为生气，温平说他再去把情况打问清楚，本宫便准了。”
赵扩闻言，当即警心，“在庐州贩卖私铁？可与金人有关？”
庐州临着金人所占之地，生铁又可制造兵器，若大批生铁流向金国，绝对是掉脑袋的事！
“本宫也是担心。不过温平没几天回来说，那批私铁未及交易便被缴获，买家闻风潜逃，真实身份暂时不详，不过李孝煊是初犯，私铁又并未流入金人之手，你舅父已经疏通关系，将此事压下，且把他带回了家。温平说他是私下与李家人打探，你舅父本瞒着本宫，他也不好主动戳破，只把消息带回，由本宫定夺。”
“温平出宫正是七月初七，回宫是七月初十。”
“不错，温平追随本宫多年，也是李家送给本宫的人，一向可靠，本宫也常用他与李家走动，他与本宫说起此事时，本宫并未生疑，若非得知他与雨心合谋杀了黄倩儿，本宫还想不到他在说谎！都是因为那个雨心。”李凤娘双手交拢在一起，“若你父皇对本宫的心思能有温平对雨心的一半，本宫便也知足了。”
赵扩想说，雨心一直在哄着温平，母后又何曾柔顺屈就甜言蜜语的说给父皇？
不过，这不是重点。
赵扩问：“温平说谎欺骗母后找借口出宫，难道李孝煊的事是真的，所以他不怕被人查行踪，料到母后会因李家的事帮他遮掩？”
“温平并未出宫，本宫也不知真假，原本想把你舅父宣进宫来问问，现在这情况还是罢了。不过本宫以为，这事估计是真的，否则温平能骗本宫多久？”
赵扩想也是，是真是假，只要母后宣他进宫问问便知，若非温平暴露，母后即使此时不问舅父，日后见到难免会提起李孝煊的事，若温平说谎，自会露馅，到时他也不好交代。失去母后的信任，便也难有立足之地。
温平对雨心说他有办法，便是他已提前获悉李孝煊的事，想到利用此事。若母后日后与舅父说起，因为温平都是私下打探李孝煊的情况，舅父不知他出宫之事也不为奇怪。而母后收到的也是真相，自不会怀疑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