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说黄贵妃是被我害死的,他们知道我是皇后的人,一定都会更加确定是皇后指使我的……我没想到你不会这么认为……我连累了皇后,皇后也不会轻饶了我,我没有想过杀黄贵妃,我是被骗了,可是皇后一定不会听任何理由,我也不敢与她说……我不敢……”
挽心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狠重的目光从中迸出,“我只能独自想方设法让自己脱身,我不甘心承担谋害贵妃的罪名,这罪名不是我该承担的!不是死便是活,我肯定要选择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皇后选择了你。你便以为自己投靠了一座大山,对皇后唯命是从。且不论你在黄贵妃身边替皇后做过多少事,只不过从来没有涉及到黄贵妃的性命。这次也是一样,你以为接到皇后的旨意,对那碗鸡汤下手,结果出了大事。你说在没到登云轩前便肚痛,一定是与翠心分开的借口而已,我想那时你便收到了什么消息。可惜翠心如今神志不清,没办法找她询问,否则我一定能够知道更多的疑点。你说,翠心怎么会被吓得那么厉害?偏偏什么都说不明白。”
见慕清颜含笑问自己,挽心努力咽下眼眶中的泪,“我也想让翠心清醒,问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拐她去香玉亭的人一定与给我假传消息的人是同一个!”
“我确定皇后并未对黄贵妃下手有我的理由,你又是如何得知是有人冒充皇后指使你?又以什么缘由让你撞翻鸡汤?”慕清颜换了个坐姿,“我知道大概,但也需知道每一处详情,才好做最终判断。否则十日期限我若找不到真凶,为了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换做你,你说还能怎么做?”
挽心自然清楚,慕清颜会抓住她是胡五娘的事实,她在宫外形迹可疑的时候又恰恰是慕清颜与胡二出事之时,想要铲除障碍的意图最明显不过,加上诬陷雨心,掉包珠钗,再回到撞翻鸡汤,翠心又出事……这一件件对她不利的事根本经不起添油加醋。她能凭一支珠钗诬陷雨心,可对付她根本就算不得诬陷!
到那个时候,慕清颜绝对不会说半句相信她的话。这也便是慕清颜今日将她叫到假山顶这种地方来说话的目的,不怕被任何人听到,事过之后完全可以不承认说过的每一个字!
她将完完全全地承担谋害黄贵妃的罪名,而受皇后指使的动机也够做她动手的理由!
设局之人真是太可怕了,她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套的死死的,她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你想自己的结果尽可能好一些,唯一的出路就是配合我。”慕清颜看着不知所措的挽心,“即使结果还是死路一条,我想你也一定不愿独自承担。怎能不带上真凶一起去死?你能甘心么?”
挽心摇头,双手按在山石上,石棱再次划着她的掌心,“我不甘心。如果我掩饰不住,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如果我配合你,你能揪出他们吗?”
“还有几天时间,我会尽力。你现在也只能靠我。”
“好,我说!”挽心也别无他法,开始回想,“贵妃出事前的几日,朝食时都会喝药膳鸡汤。七月初五那天,我按约收到仁明殿的纸条,纸条上说要我初六的时候找机会在石板桥上由门往里方向第一处没有假石遮挡的地方,将负责取药膳鸡汤的翠心撞倒摔进水里去,因为那一处没有假石遮挡,容易落水,水又较深一些,加上汤碗破碎可以趁机划破翠心的手,落水伤风症便可顺势而成。待翠心重病不起,我便有机会取代她成为贵妃最信任的人。”
“翠心是贵妃最信任的人?”
“是的,虽然我们三人当年一起调入东宫服侍贵妃,情同姐妹,贵妃也待我们别无二致,但是人心所在,总有不经意的差别对待,最得贵妃信任重用的便是翠心。”挽心笑笑,“当然,翠心也对贵妃极为忠心,与贵妃的感情最深,你也是看得到的。”
“接着说。”慕清颜一边寻思着纸条上所言,疑似仿照当年庄文太子落水得破伤风的前例对付翠心的手段,一边听挽心继续说下去。
“翠心哪有那么容易得病,肯定少不了其他。”挽心道:“我下不了这个手,可又得交差,想了一夜之后决定用折中之法,按约撞倒翠心,却只在桥边摔倒,没有将她撞入水中,就当一次办事不利,先将此事应付过去。后来我们便一起随贵妃去慈宁殿赴宴,在那里见到了皇后,可是让我意外至极的是皇后身边的落樱!”
“落樱?”
“是皇后身边的亲信宫婢,不知慕姑娘是否留意,当日跟随在皇后身边的宫婢中有一个右手带伤。”
“似乎有一个。”慕清颜回想。对皇后及其身边的人,她还是多看了几眼的,“难道她与你收到的纸条有关?”
挽心一怔,“你竟然便想到了?”
慕清颜轻笑了一下,能够让挽心极为意外的根本之处,定是纸条出了问题,而影响到纸条的自然是一只执笔的手。
“自圣上登基,入住后宫,各居宫苑。皇后与我约好平时没人与我直接见面,若有安排或回话,便让落樱写好纸条塞入距离仁安殿最近的那座亭子的石桌下的缝隙中,那座亭子也是去仁明殿的必经之路。若无特别,我便每逢五、十的日落前去查看一下。其实,一般我都好长时间收不到仁明殿的消息,即使收到,也是询问仁安殿的情况而已。”
挽心看向慕清颜,“可在初五那日,我收到了那样的旨意,纸条上的笔迹看似落樱的,但是落樱右手受了伤,后来我趁机偷偷打问,得知她的手在前两日不慎被烫,伤势不轻!她的手受伤了,连吃饭都抓不住筷子,怎能写出工整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