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提前写好。”慕清颜道。
挽心摇摇头，“我拿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墨迹还未干透，不可能是提前写的！”
“哦，那便是有人冒充仿写。这个人很用心。”
“在慈宁殿的宴会上，我得知这件事，惊骇之余还感到庆幸，想自己心软没有真的按照那纸条上的吩咐去做，否则接下去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件事并没有结束，黄贵妃会恰巧在那片洒落鸡汤的地方失足落水。我与翠心确实都已经把鸡汤擦干净了！之后听你说，那片地方多了油迹，贵妃可能是被人设局谋杀的，我简直吓坏了！”
挽心的唇不住地哆嗦，“我恍然大悟，原来那纸条上的意图不是真的要对翠心下手，它只是在借用我去碰那碗鸡汤，留下一个能让贵妃脚滑的由头！我不知不觉地做了谋害贵妃的罪人！之前收到纸条看过之后我都会烧掉，我好后悔将那张纸条也烧了，本来它可以做我是被骗的证据，现在我手中什么都没有了！”
“事已至此，我希望一切都不声不响，就当我没有收过纸条，就当我真是无意中撞翻了鸡汤。可是我知道，我上了贼船，贼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你那日前脚刚出宫，就有人缠上你。”慕清颜道。
挽心点点头，“初七那日出宫，刚经过朝天门，我发觉被人跟踪。就诓翠心说要去上茅厕，那人果然跟着我走开，追上我的时候，丢下一句‘我知道你是皇后的人，下瓦见’，便匆匆离去。我想那个人这么说，一定与假传消息有关，既然他露了面，我必须得弄个明白。所以便继续诓翠心说肚痛不舒服，翠心也好说话，让我在附近休息，等她取了文房四宝与皮影之后一起回宫。而我实则甩开她先去了下瓦。”
“你把腰牌也给了她？”
“翠心办事一向仔细，又善解人意。她怕万一被宫里的人知道说我偷懒没完成差事，便提议带上我的腰牌。登云轩的段先生认得我，不好冒充，便拿换差做借口，以我的名义去集庆班取皮影，就当我做了事。”
“到下瓦之后呢？”
“还没到下瓦，我便再次见到那个人。我问他是什么人，他二话不说便扯我走。那时我突然怕了，便与他当路争执起来，有人看到，他就说我是他的娘子，我极力否认，可又不敢让人知道实情。我拔下珠钗刺他，结果被他抢了去。之后一路撕扯，我被他带到了船上。我很无奈，也没力气再闹腾，便安静的坐下，当时船舱中还有个男人，从未说过一句话，稍等片刻便走了。我继续问留下的那个人，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反倒摆弄着珠钗让我猜，好像是在瞧我的笑话。时间就那么耗下去，直到听见翠心的呼叫，我挣脱那个男人冲出船舱，他见翠心拿出宫中腰牌，怕事情闹大，没有继续纠缠。不过在离开前，他将珠钗还给我，还悄声与我说，想知道答案，就去城外万安桥等着。”
“你便又信了他。”
“贵妃之死事关重大，我很想弄清楚，哪怕只是知道一点线索也好！这么重要的事，他肯定也是小心翼翼，来回周旋也能理解。我便想再试一次。他没有理由只是在猫逗老鼠玩儿，迟早会露出他的目的。但是到了万安桥，我左等右等，什么人都没有等到。”
“因为当你到了万安桥，他的任务便完成了。你以为他不会只是在猫逗老鼠，其实猫逗老鼠便是他的任务。”慕清颜一语指出那人的目的。
挽心眼底露出疲惫的悔意，“是的，如今我也已经明白了。那支珠钗……那人还给我的时候，我见没了珠子，可当时以为是不经意丢掉的，何况珠子那么小，掉入哪个缝隙并不容易一眼看到。我急着带翠心离开，便没细究。直到从你的手中看到那颗珠子，我方再次恍然，他们又想嫁祸我！”
“拿珠子嫁祸你倒是其次，拖住你的时间去配合另一边那个胡五娘做的事才是主要。”慕清颜就手从身旁的石缝中折下一棵草，在指间摇了摇，“翠心是怎么解释她跑到桥岸去找你？她不是该早就去了集庆班么？而且似乎也不应该知道你在下瓦。”
其实这个疑点，前日晚上慕清颜便问过挽心，被其含糊其辞的搪塞过去，具有故意想将事情推给吓的交代不出话的翠心之嫌。此时，挽心口中的细节有变，慕清颜倒要再瞧瞧她又会怎样说？
这一次，挽心没有含糊，似乎已经忘记之前的表现，很快回答，“我也问过她，她说在去下瓦的路上听人说起，感觉他们说的样子像是我，而且她还在路上捡到我的帕子，所以她便一路寻到了桥岸。”
“你丢了帕子？那帕子确实是你的？”
“是的，那块帕子上的绣图还是我与翠心一起画的。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丢的，不过若有觉察，也就不会丢了。”
“还有什么问题？”慕清颜见挽心似乎又在琢磨什么。
挽心想了想，“其实，我以为出宫那天没带那块帕子，可能是我记错了。自从黄贵妃出事，我就一直很恍惚。”
慕清颜看了挽心两眼，“翠心从登云轩拐到马家桥段家的经过也是她告诉你的。”
“是的，我想说的‘真实’一些，所以之前跟你说是我亲眼看到。翠心也问我为什么会到下瓦，我便也顺着她的话，如同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般与她解释是追着她去的，不想半路遭了劫。”
“所以，在你看来，翠心所知道的与你对我所说的一致。你倒是还真的希望翠心能够清醒为你作证。”
“我当然不希望翠心出事！如果我真的心狠手辣，就不会没有按照那纸条上所说的去做了！只是我没有料到，即使我手下留情，做了回好心，还是跌入万劫不复！我也不想对雨心怎样，可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只能如此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