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怪？”
“哪里都怪，去看顾老夫人的要求是你提的，带你去了吧，你又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阿战碎碎念着，将余念兴致缺缺，便不再多言了。
他跟在余念身边的日子不短了，也算了解她的脾气和习惯。
除了在自家老板面前，余念和谁相处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首当其冲的就是在他面前。
他若是说了一句半句余念不爱听的话，那个女人脸色一凛，唇角一勾，冷笑，下一步就是要过来打她。
阿战是打不过她的。
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他技不如人，而是因为他总是不忍心对一个女人下狠手，所以才总是会失了先机。
可余念就不同了，她对待除了顾垣城以外的所有男人，永远能狠下心来。
亦如此刻，他总觉得余念这副要去吃人的模样，不像是去拜见自己未来婆婆的。
车子内的导航输入了他们的目的地，阿战只需要跟着导航左转右转。
他们要从c市开到a市，这条路并不近，上了高速公路，阿战打开了收音机。
晚高峰时段，开始播放本地新闻。
临近年关，新闻的内容大抵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唱着一处处国泰民安的盛况空前，余念甚至听到了有关于顾垣城和鼎信的消息。
顾董事长慷慨大方的以‘顾垣熙’的名字成立了一个爱心医疗基金会，捐了大笔钱财，用以救助重疾病的儿童。
若是没有在新闻上听到，余念甚至都不知道，顾垣城在顾垣熙离开后，默默做了这么多事。
他很少会泄露自己的情绪，高兴的、不高兴的……他常常爱藏在心里。
他肩上的责任和负担太重，重到让他疲惫，累极了，便连诉说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战以为余念听到了和自己男人有关的消息会兴奋，但事实证明，她没有。
目色懒懒，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好像依旧深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这万事昌平的新闻里，忽然跳出了异类。
郊区码头的一艘渔船，沉了，船员下落不明。
这条新闻有些突兀，和这即将过年喜气洋洋的新闻内容格格不入。
可大概也是有用的，号召沿海区域的住户若发现与案件有关的线索要尽快通知警方。
余念总觉得这样的桥段似曾相识。
龑会的手笔，总爱在码头上做文章。毕竟那群连身份和名字都没有的人，没有什么通路能来到这么远的地方，除了在海上，除了那波涛汹涌的海水能推波助澜。
豪车在高速公路上的奔驰速度很平稳，余念依旧望着窗外，只是下意识的，放在外套口袋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一个小时过后，他们到达了a市。
顾垣城提前和疗养院打过招呼，阿战和余念从车子开进园区到上楼都有人接应。
也是这个时候余念才发现，顾垣城在自家母亲身边大抵放了多少人。
他大概是想保护好黎华的，所以才会不惜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
原本，顾母应该住在付舒服务的疗养院的。
也是因为出了那次的事情，顾垣城才将她送到这里来，位置更加隐蔽，守卫更加森严。
阿战的怀中抱着那束花，是准备给顾母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那栋不算高的建筑物，阴森、安静、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会儿，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
余念应了声，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上了楼。
这家疗养院虽说是疗养院，可整栋楼里，并没有其他老人，只有顾母一人。
也就是说顾垣城包了整栋疗养院，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用来伺候他的母亲。
到底顾董是富可敌国的财力，而那院子里，窗沿下，大厅中站着的保镖，说不上是为了防着谁。
顶层，是四楼。
一排排病房的门都上了锁，只有尽头的屋子，门半开着。
“余小姐，顾老夫人的情绪不是那么稳定，如果有事情的话，您……”
那工作人员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念便走进了病房里。
面无表情的美人，殷红的唇瓣是最耀眼的点缀，眸光里的清冷好像是刀刃。
她的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墨蓝色，莹莹款款。
阿战和工作人员都没有跟进去，而是立在门外。
因为这奇怪的气氛，还有余念决然的表情，让他们所有人都心慌，甚至说，是害怕。
总觉得余念和顾垣城的母亲之间，或许有什么特殊的过往。
嘟哒、嘟哒。
脚步声几下便停了，余念看到了黎华的背影，站在窗子前，宽大的病号服套在她的身上，几乎看不到那瘦削的身体。
她的头发白了多，一眼望过去，是灰色的。
余念没有说话，不过轻轻呼吸着，站在距离她五米以外的地方。
那老人转过身来，目光枯槁，额头和眼角全部都是皱纹，她在看到余念的脸时像是发了疯，表情微微抽动，原本的平静，渐渐变得癫狂了。
“是你？是你来了？你不是和余长远一起下地狱了吗？真是阴魂不散！”
余念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那样冷静的望着黎华。
大概是将她认成她的母亲了吧，言语间，都指着她的父亲在说。
“呵……你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你这个讨人厌的女人，不说话是为了装可怜吗？为了博取你丈夫的同情，为了让所有人都说你善良！实际上，你不过是个臭婊子，臭婊子！你天天这个德行，余长远还能喜欢你？令人作呕。”
嘟哒。
余念向前走了一步，她将自己的双手从外套口袋中拿了出来，垂着，好像是想让黎华看清自己的脸。
“仔细看看，我是谁。”
“你能是谁？董慈，化成灰我也能认识你，惺惺作态，招人厌恶，令人作呕的女人！呵，你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什么？想要报复么？”
余念的眉心蹙了起来，黎华是真的不认得她了。
扪心自问，她和她的母亲长得并不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