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城的眸子暗了，在这古香古色的房间里，更似染上了古旧的尘土。
“余还，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坐在轮椅上的人只是笑，那笑意却像他的体温般，带着蚀骨噬心的冷。
顾垣城不想看到这样的余还。
有的时候，不怒甚至比愤怒更加可怕。
那终将成为冷枪冷箭，杀他个措手不及。
“事已至此，再去探究缘由，还有意义吗？”那人如此说道，搭在轮椅的扶手上的右臂微微一抬，指了指屏风前的棋桌。
“依着我这儿的规矩，擅自找上门的人总不能让他完完整整的走，传出去会坏了鬼爷的名声。可你是我的旧友，我愿意为你破例一次。”
顿了顿，余还才继续道，“下盘棋吧，你若赢了，我就放你离开。若你输了，就必须按照我的规矩，留你点东西了……”
*
谢存招呼着手底下的人将那受伤的兄弟送出了宅子，他正要到车库取车，却被身后的女人叫住了。
“阿存！”
姜年的身影在月色下分外妖娆，她抱着手臂向着谢存走了过来，唇瓣勾起一抹浅淡妩媚的笑意，“这一枪打得不浅，你这小兄弟恐怕会落下残疾了。”
“劳夫人挂心。”谢存恭恭敬敬的说道。
姜年每向前一步，谢存都会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和眼前的女人拉出一段安全的距离。
而他这下意识的小动作，似乎让姜年不开心了。
她又向前一步，双手攀上了那人的脖颈。
“夫人？咱们两个人之间，用这么生疏么？不如你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年姐？”
“属下不敢！”
谢存的脊梁挺得笔直，脑袋止不住的向后仰，甚至连视线都不敢落在姜年的脸上。
“夫人，若是让先生瞧见了，谢存死罪！”
“死罪？有我在，他不敢动你。”
姜年伸出一根手指，顺着谢存板正的脸颊一点点向下滑，在他胸尖上轻轻掐了一把。
“以前没有鬼爷的时候，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么？如今……都变了？”
被姜年如此挑逗着，谢存黝黑的脸已经如被火烧过般炙热了，他虽不及余还俊逸如谪仙，却也是个俊朗的硬汉。
那人下意识的逡巡着左右，好在这车库四下无人，更没有人听到姜年说的话。
“夫人，求您不要这样……若是让先生知道，属下真的，真的……”
“真的怎样？”
姜年揽过谢存的脖子，便在他的唇瓣上用力一咬，眼睛中却尽是成熟女人撩人的风情。
“你分明是我的人，怎么到了现在……就变了呢？我要知道理由！”
“夫人，谢存的命都是您的，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
谢存想要拉开姜年攀着自己的手臂，却又被那女人缠得更紧。
“这可是你说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帮我做？”
姜年轻轻笑着，眼睛中尽是得意。
她踮起脚尖，附在谢存的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那男人却立刻怔愣了起来。
“夫人！依着规矩，如果没有先生的同意，我们是不可以……”
“嘘！”
姜年伸出一根手指头摁住了谢存的唇瓣，又笑，“天高皇帝远，鬼爷怎么会知道呢？”
“不，先生已经有回国的打算，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轻举妄动的话，我和我手底下的兄弟都活不成了！您知道的，我媳妇刚生了孩子，这个时候，我不能冒险啊。”
谢存终是拉开了姜年的手，眉头拧得像麻花般难看。
他，不仅是他，算上他手底下的兄弟，有不少人已经成家了，他们不向以前那般了无牵挂，他们都是有包袱的。
到了这个时候，兄弟们想的都是做些安分靠本的营生，都不再想过那种刀尖舔血的日子了。
他这个做首领的人，更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如此，便必须按照鬼爷的规矩办事，逾越的事情多一点都不可踏足。
姜年早就料到谢存会反抗了。
她脸上多了些嗜血的笑意，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用那染着红色甲油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滑了滑。
“阿存，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那女人调出了一段视频来，又将手机的音量调大，摁了播放键后直接递到了谢存的面前。
视频中的画面让谢存目瞪口呆。
那是姜年的房间，浅粉色的帷幔垂了下来，而在那帷幔中，若隐若现可见一对男女痴缠着的身影。
他精壮结实的躯体死死的扣着姜年白嫩的身子，女人的嘴里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而他身上的汗水和每一次用尽全力的撞击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月色下，那靡靡之音让谢存慌张至极。
他不想再看这些有的没的，连忙将手机屏幕锁上，一双布满疤痕的大掌将姜年的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里。
他记得这一次……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姜年说，从今以后，她便不会再叫他了，她已经有了余还。
可谢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姜年会如此的狡猾，就连他们最后一次欢好都可以作为威胁他的筹码。
或许那时她就已经料到会有今日了吧，所以才会抓他些把柄。
“你想怎样！”谢存的喉咙又干涩又嘶哑。
在女人得意的朗笑声中更显得狼狈堂皇。
“我还能想怎样……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
姜年伸手点了点鼻尖，又佯装着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太太刚生了孩子对吧？这产后原本就是情绪最激动的时候，我也生过孩子，非常理解你夫人现在的心情，现在那么多产妇会得产后抑郁症、甚至还有带着孩子自杀的……不就是因为情绪激动么？如果我把这段视频拿给你老婆看……”
姜年没有继续说下去，谢存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点到即止。
“手机就送给你吧……拿着那手机好好想想，要不要听我的话。”
姜年缓缓转身，摇曳着纤细的腰肢往回走。
一步、两步、三步……
而不过只是三步路的功夫，谢存便开口叫住了她。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