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春堂开张,不能喧宾夺主,扰乱了气氛,待改日,道远一定备下薄酒,以敬胡郎中成全之恩!”
陆道远冲着胡郎中抱拳施礼,跟李若卿打招呼过后,随即搀扶着赛金花往院子里走去。
胡郎中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根根跳出,努力紧紧攥着拳头,努力遏制着满腔怒气,尽管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勃然大怒。
胡郎中不傻。
现在的东来县是杜文堂做主,得罪了李若卿,就是得罪了杜文堂。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胡郎中他自己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个君子。
忍,狠命的忍······
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冲着李若卿作揖道。
“姑娘今天事情繁多,胡某人不变打扰,先行告退了······”
胡郎中仓皇退下,身后的老百姓嘘声一片。
“这胡郎中,坏事做尽,早晚有遭报应的一天!”
“回春堂开张了,这下子可好了,再也不用去看胡子祥脸色了!”
“就他那两下子手艺,还在胡家医馆里挂上妙手回春的牌匾!我看挂个绝代庸医的牌子还差不多!要不是遇到若卿姑娘,赛金花这辈子被这个庸医祸害了!”
胡郎中支棱着耳朵,老百姓议论声听的清清楚楚。
李若卿!
都是你害的!
胡郎中恨的咬牙切齿,紧紧的攥起拳头,一拳头打在一边的石头墙上,顿时,鲜血淋漓······
今天回春堂开张,石头镇的医馆留下张永莲看门,刘月娥及韩淑英、李永贵等人都来到了东来县,看到回春堂前人生鼎沸,热闹非凡的景象,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脸。
“行行好吧,给口饭吃吧······”
就在李若卿忙着招呼客人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之间一个穿着衣衫褴褛、破烂不堪的衣服半大小子,脸上满是污秽和灰尘,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一双眼睛里露出可怜巴巴的目光,端着一个缺口的破碗,可怜兮兮的跪拜在李若卿跟前。
“去去去,今天回春堂开张,叫花子别来凑热闹·······”
几个衙役急忙上前驱赶。
“你等会,我去给你拿点吃食!”
月娥心软,最见不得可怜人,随即转身朝着院子里跑去。
“姐姐,可怜可怜我这无父无母的孤儿啊,我一路从外地流落至此,刚刚来到这里,就听大家纷纷夸赞姐姐,都说姐姐菩萨心肠,肯定会救我性命,求姐姐行行好,我浑身有的是力气,所有的活计都能干,我也不要工钱,只要姐姐肯给我一碗饭吃就好·······”
叫花子说完,随即咕咚一声跪拜在地,冲着李若卿不停的磕着头。
手里端着满满一碗饭菜的刘月娥从屋子里走来出来,见此情景,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受罪的她,当即流着眼泪搀扶起叫花子来。
“姐姐,现在咱们这边缺乏人手,要不我们就留下他吧,帮着做点杂事,不就是多口饭吃的事情吗?”
“卿儿啊,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个人帮人的事情吗,我们当年在李家庄缺衣少吃的时候,不也是依靠着邻居接济吗,就留下他吧·······”
韩淑英见状,也跑过来帮着叫花子说情。
叫花子一听,感激涕零的跪倒在韩淑英脚下,脑袋砰砰的磕在地面上,嘴里不停的说着感激的话语。
“谢谢好心肠的大娘,二狗感激不尽,只要姐姐收下了二狗,二狗这条命就是姐姐的,就算是要了二狗的这条小命,二狗也心甘情愿······”
陆慕阳上下打量一番小叫花子。
叫花子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身板看起来不算瘦弱,手脚并不粗糙,看起来不像是贫穷人家的孩子。
不禁心生怜悯。
要是但凡有点办法,谁愿意做流落街头,祈求别人收留的叫花子呢?孩子看起来身子骨比较强健,教化一番,留在身边,帮着若卿跑腿打杂还是可以的。
并且,他也有着他自己的主意。
等他离开后,若卿终归还是需要个帮手的,这孩子在这个时候出现,也算是天意吧!
“卿儿,让他留下吧,正好我也想找一个帮手,好好教化一番,也是有用的孩子·······”
陆慕阳转身对李若卿说道。
沉吟片刻,李若卿随即点点头。
起身李若卿的心里有点不太情愿。
毕竟医馆不是别的,全是用来治疗疾病的药材,用一个不知根不至底细的人,未免有些唐突。
只不过,看家里的人都劝她留下,而这个小叫花子的确是言辞恳切,只能暂时先留下。
“二狗,你且起身,我可以留下你,但是你要记住,凡事都要以良心二字度量,如果日后做事违背了良心,切莫怪若卿不讲人情!”
“姐姐请放心,二狗的这条命是姐姐给的,二狗就是姐姐的人,日后二狗若是背叛了姐姐,要刮要打,悉听姐姐尊便!”
那个自称做二狗的叫花子,用一双脏兮兮的手拍的胸脯啪啪作响。
等穿戴一新的二狗从屋子里走出来到时候,大家纷纷惊呼。
这哪里是个小乞丐,明明就是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啊。
据二狗说,他大名唤作岳青山,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家境本来不错,可是两年前遭歹人陷害,父母相继离世,歹人欲斩草除根,把他卖给了一地主老财家做工,他实在是受不了非人的折磨,找了一个机会逃了出来,一路化名二狗讨饭,几经周折来到了东来县。
听东来县的百姓说,这回春堂的掌柜的李姑娘,是一个心地善良,医术高明,处处为穷苦人着想的善人,随即来到了回春堂。
岳青山说到动情之处,嚎啕大哭,惹的韩淑英和刘月娥等人跟着不停落泪。
李若卿不禁放松了警惕,一个十三岁遭遇了家庭变故的小孩子,实在是够可怜的,既然冲着她来到了这里,回春堂也正好缺乏人手,好生善待她便是。
眨眼间,回春堂开张已经有月余。
在这一个多月里,岳青山跟着陆慕阳学习药理知识,并帮着做医馆的各种杂物,手脚勤快,头脑机灵的岳青山,深的陆慕阳赏识。
陆慕阳多次对李若卿说过,一定要好好教导岳青山,等他学成之后,定会成为能为百姓解除疾苦的良心郎中。
岳青山看起来也非常在意这个难得的学医机会,只要有空闲就蹲在医馆里,不是跟着李若卿学习医术,就是拨弄着药材,一副要把所有的本事都学到手的样子,李若卿看在眼里,称赞之余,更是不遗余力的教导。
转眼间,杜文堂治理东来县城已经有三个多月,眼看着东来县的治理颇有成效,老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安宁,杜文堂决定启程回到京城。
最是伤人离别时。
最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刻终于到了!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小鱼是三品朝廷命官之子,总不能一直在小县城吧!
小鱼要学习文化知识,要学习各种繁冗礼仪,他是属于京城的。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一想到从此以后,跟小鱼就要天各一方,难得再见,李若卿不免悲从心来。
“不,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娘亲在一起·······”
被华夫人抱在怀里的小鱼,从华夫人身上挣脱下来,撒腿就往李若卿的怀里跑去,边哭边闹,紧紧的搂住李若卿,死活不肯松手。
“小鱼,乖,你听娘亲说······”
李若卿强忍住内心的悲伤,擦拭一把小鱼脸上的泪水。
“你回去之后,好好跟着老爷学,娘也好好干,你放心,娘亲和爹定会到京城去寻佷······”
“不要啊,娘,小鱼跟着娘亲在东来县就好了,我不要什么京城,我不要什么上学徒,我只要跟娘亲在一起······”
“小鱼听话,你忘了阿丑为什么让你下山的?要是阿丑知道,她的一番苦心都白费了,阿丑得有多伤心啊······”
李若卿那过一个包袱,指着包袱对小鱼说道。
“这是阿丑蜕下的蟒皮,这蟒皮刀枪不入,堪比软金甲,娘亲给你跟阳哥哥各缝制了一件,等小鱼长大成人,就可以穿着蟒金甲征战沙场,看到这蟒金甲,你就如同看到了阿丑·······”
“娘亲,我想念阿丑······”
小鱼紧紧的搂着李若卿,哭的像是个泪人。
“你好好的回到京城,跟老爷夫人团聚,这才是阿丑和娘亲最愿意看到的,娘亲决不食言,等忙过这一阵子,就跟阳哥哥到京城寻佷······”
李若卿对小鱼的一番谆谆教导,小鱼懂事的点点头,挥泪跟李若卿等人告别。
一边的陆慕阳,内心焦虑不安。
他看得出,面对别理,李若卿内心悲伤不已。
等他离开的时候,卿儿会不会更加伤心?
他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