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木林吓的面如土灰,顾不上一双伤腿旧疾未愈,艰难的跪爬到杜老爷身边,如同小鸡啄米般砰砰的磕着响头。
“老爷啊,都怪小人一时糊涂!刘秀娥这姑娘向来行事乖张,跟若卿姑娘起了争执。若卿姑娘一气之下打断了她的手腕。小人可怜这刘秀娥疼痛难耐,这才不顾小人身体不便,让那柳如月帮着抓药的······”
顾木林何须人也!他可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精!本想着借着刘秀娥之手打击李若卿,未曾想到今天碰到了钉子上!
谁能想到,那个灰不溜秋的小野种,竟然是朝廷命官的亲生儿子!李若卿有杜老爷撑腰,还想着让杜老爷找李若卿的事,这不是脑子发晕,自己往刀口上撞吗?
杜文堂听的明白,这个顾木林,这是话里有话啊!
顾木林说这一番话,当即把他的责任推诿的一干二净。就算是顾木林让柳如月抓药有错在先,可也是为了解人所难,这种情况下,再问责顾木林,倒是显得杜文堂有些不近人情了!
“刘秀娥,你可还有话说?”
刘秀娥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顾木林,顾木林抬头,冲着刘秀娥瞪了一下眼睛,吓的刘秀娥一怔。
就这样罢了?岂不是让那李若卿笑话?
“老爷啊,我说的是实情啊!我先后服用了两幅药,一副是顾郎中开的,一副是李若卿开的,民女哪里知道到底是哪幅药出了茬子······”
“刘秀娥,你还想不想医手腕了!”
顾木林压低声音,冲着刘秀娥说了一句。
刘秀娥莫名其妙的看看顾木林,抬头又看看杜文堂。
她一个整日生活在镇子上跟着爹娘做裁缝活计的村姑,哪里知道这么多的弯弯道道!上午从顾木林那里离开的时候,顾木林冲着回春堂的方向,恶声恶气的说一定要好好整治李若卿一番,怎么现在这幅态度?
“青天大老爷啊,您一定要给民女做主啊,民女这手,现在连一根绣花针都不能抬起,家里爹娘还要赡养,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说完,刘秀娥又趴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刘秀娥,你听好了。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李若卿医你的药材出了问题,那就由本官做主,命回春堂的李若卿再好好替你诊治一番,你觉得如何啊!”
“谢老爷,谢老爷。二姐,你还不谢过老爷······”
刘月娥慌忙冲着杜文堂磕头,拉一把发怔的刘秀娥。
刘秀娥心里那个气啊,这事就这么算了?
“谢老爷,谢老爷······”
无奈之下,刘秀娥不情不愿的磕头。
众人哄堂大笑,一片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刘秀娥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幅德行呢,怪不得十里八乡没有敢上门提亲呢,心肠坏着呢!自己的妹子都敢坑,还有谁不能祸祸的!”
“哼,她自己不行好,遭到报应了,反过来倒打一耙!换做我是若卿姑娘,我才懒得理她呢!唉,要是若卿姑娘能成为我的儿媳妇该有多好啊!”
“你快得了吧,就你儿子那五大三粗肥猪一样的身材,还想娶若卿姑娘?咱们若卿姑娘啊,人长的俊,又有一副菩萨心肠,我看啊,也就是那京城的官家少爷才配得上若卿姑娘!”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刘秀娥气的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这对比也太鲜明了吧!凭什么她李若卿成了乡亲们眼里的活菩萨,又是要找个富贵人家的少爷,而她刘秀娥,却成了这群乡巴佬眼里的母夜叉,成了嫁不出去的毒妇!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拜李若卿所赐!
刘秀娥恨恨的把搀扶着她的刘月娥一把推到在一边,转过头瞪了一眼一直低头不语的刘月娥。
“都是你这个贱货,非要到那个妖女这里学什么医术!把我祸害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
刘月娥低头不停啜泣。
刘秀娥这边的事情完结之后,杜文堂及夫人等人来到了回春堂。
这是一个只有三间屋子的小医馆,医馆内陈设简陋,大堂内几个人正在忙碌的收拾着被刘秀娥打烂的药草柜子,屋里屋外一片狼藉。
“老爷,若卿在屋子里替永莲治疾,咱们先回村子里去吧。”
“不,我要等我娘亲,等娘亲忙完了,咱们一起回李家庄!”
小鱼一听不乐意了,昂着小脑袋撅着嘴巴对陆慕阳说道。
陆慕阳爱怜的抚摸一把小鱼的脑袋,冲着杜文堂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
“老爷,既然小鱼不想走,我们就在这里等候片刻吧。”
华夫人拉着小鱼的手,同杜文堂商议到。
“既然夫人跟小鱼都愿意留在这里,那就在这里等候一下。”
杜文堂安排随行的衙役跟婆子,帮着整理庭院里的药材,跟华夫人说了几句,随即招呼着小鱼,带了一个衙役往院外走去。
这杜文堂也是苦孩子出身,靠寒窗苦读考取了功名,这才走上里仕途之路。
同庞立来那个贪官污吏不同的是,杜文堂牢牢记住他为人父母官的使命,任职这么多年来,一直秉承帮老百姓做主的理念。在他的管辖区域,老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喜乐。
因为政绩有功,杜文堂慢慢的升迁至三品大官员,从一个穷苦孩子,成了今天的朝廷命官。
久居京城,看见这些久违的乡镇景象,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怀旧的情绪,不禁想起了他小时候度过的那些清贫而又快乐的时光。
医馆外边是一处荒地,地里芳草萋萋,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着身姿,不远处的垂柳依依,小路上不时有农夫扛着农具经过,远处群山巍峨,泥土的清香味沁人心脾,杜文堂感到心旷神怡,心想,这倒是一处养老的好去处!
小鱼更是乐的欢天喜地,一会在草地上抓着蚱蜢,一会如同敏捷的小猴子,呲溜呲溜爬到树上,嘴里发出咯咯的嬉笑声,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既然小鱼对李若卿如此依恋,那就在这里修建一座大宅院,一是用来感谢李若卿对小鱼的养育之恩,二是可以趁着空闲时来这里居住,等老了以后也可以把这里当做养老之所。
杜文堂不禁颔首微笑,心想等回去跟夫人稍作商议,将这件事请落实下来。
“啊呀呀,我那可怜的闺女啊,我跟你说你一个女儿家,你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你就是不听,你非得跟到李若卿这里来,这下子可好了,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又要没有小命了,女儿啊,你为何就是不听娘的话呢?”
一声比一声高的妇人哀嚎声,打破了此时的美好。
杜文堂不禁皱眉。
“你休得胡说八道,你瞎说我娘亲什么坏话!”
正在玩石子的小鱼,听到妇人的说李若卿的坏话,抬起小脑袋,冲着哭天抢地的妇人,抻着脖子怒骂一句,随即将手里的小石头,嗖的一下子冲着那妇人扔了过去!
杜文堂见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看到如此暴躁野性的小鱼,杜文堂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小鱼,在乡镇上生活了两年,已经养成了乡下孩子的脾性。
这孩子已经六岁了,到了该读书学习的年龄了,为了以后的仕途着想,必须要好好教化一番了,只是看这苗头,得耗费一番功夫!
小鱼扔的那枚小石头,不偏不倚,一下子打在了夫人的脑袋上,顿时血流如注!
捂着脑袋的老妇人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野种,竟然敢打老娘,老娘定饶不了你!”
小鱼最不愿听的,就是有人叫骂他野种这种话了!他可不是什么野种!他有爹,有娘,并且,他现在有三个娘,竟然还敢叫他野种!
小鱼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如同发射连环弓弩似的,朝着不停骂骂咧咧的老夫人,嗖嗖的扔出去。
“哎呀,哎呀,这是要人命啊,你这个兔崽子,你这个野种,你爹娘都事了吗,怎么没有管教你这个野种!”
杜文堂脸色骤变。
小鱼做的不对,可是你一个成年的妇人,如此跟一个小孩子说话吗,实在是有失体统!
“老爷,我过去教训她一顿!”
身边的随从小声请示着。
“不必·······”
杜文堂本来还想着教化一顿小鱼,听了这老妇人的污言秽语,索性不再理睬。
倘若让随从出手,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既然事情是小鱼引起的,就让小鱼自己处理去,小鱼一个笑容,也不会伤害这老妇的性命!
小鱼的身体敏捷的的草地上窜来窜去,跑步的速度,如同那野兔一般矫健,随从小声对杜文堂说道。
“老爷,看小少爷这身手,稍微教化一下,定能成为武林高手!身手,远远在小人之上!”
杜文堂颔首赞许。
小鱼在石头镇生活这两年,虽然受到了很多的委屈,但事也是有所收获的。他看的清楚,小鱼身体的敏捷程度,相比府里的那些带刀侍卫不差上下。
“好你个兔崽子,竟然用土扬我!”
一声尖叫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