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鬼屋的人比别的项目少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从门口就感觉到阴冷。
许听夏把初禾的胳膊挽得特别紧,两人相碰的肌肤已经沁出薄薄的汗珠,初禾拍拍她的手安抚:“别怕啦,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因为大大咧咧的女汉子性格,在许听夏面前,初禾一直就像个保护神,谁欺负她第一个上去理论,所以当初知道褚南洲欠她钱那么久不还,二话不说冲上去为她讨回公道。
在她心里像许听夏这样的小姑娘,就像一个精致漂亮的白瓷娃娃,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
鬼屋里一片漆黑,阴风阵阵,初禾觉得兴奋又刺激,怕旁边的小姑娘吓哭,往前走的时候把她牵得很紧。
前后传来其他女孩子的尖叫声,许听夏还没看见鬼,就被那些女孩子吓得面色苍白,跟着一起叫。
初禾哭笑不得:“好啦,我们很安全的,你看!有我在这里鬼都不敢过来!”
许听夏瑟瑟发抖地伏在她肩头:“呜呜呜可是……有东西在抓我的脚……呜呜呜呜……”
鬼屋里太黑,初禾肉眼看不到,当她拿起手机照向许听夏的脚,才看见一只墨绿色的爪子握在小姑娘白嫩的脚腕上。
别的小姑娘都是用力挣脱开,初禾霸气地直接一脚踹过去,那怪物嗷嗷叫着消失了。
紧接着,她和许听夏各被袭击了两次,初禾越想越不对劲:“你有没有发现这五次都是同一个人?”
许听夏紧紧贴着她,点头:“是的,都是那个绿毛怪!”
“他肯定是故意整我们的!”初禾咬牙切齿,压低嗓音道,“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是还敢来,我揍死他。”
另一边,刘铭达把手从绿毛手套里拿出来,解开手机锁屏打电话:“喂,南哥,你不会还在排队?”
那边褚南洲似乎有点烦躁,但还是懒懒的:“嗯,快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无人问津的鬼屋这会儿热闹了起来。
刘铭达无奈地叹了声:“行,我拖住她们,你快点儿。”
他重新戴上绿毛手套,鬼鬼祟祟地走向那俩姑娘。
初禾感觉到阴森的气息携着一阵熟悉的气味靠近,小声道:“他来了。”
许听夏屏住了呼吸,按照她所说的计划,捏起小拳头。
当绿毛怪的手搭在肩膀上时,许听夏忍住害怕点了点头,初禾也得了示意,两人转过身对着绿毛怪一阵暴揍。
鬼屋里只听见男人鬼哭狼嚎和求饶的声音,高大的绿毛怪倒在地上,被两个小姑娘欺负得直不起腰来。
“住手!住手啊姑奶奶!”
“别别别踢那儿!要坏了!”
“我错了祖宗,停下来好不好?”
初禾突然觉得声音有点熟悉,这地儿接近出口,也稍稍有了点亮光,她示意许听夏停手,循着亮光蹲下身看,“奇怪,我怎么觉得这怪物的声音有点儿熟悉?”
怪物的头罩刚要被拉开,身后突然传来褚南洲的声音:“你俩怎么了?”
许听夏指着绿毛怪说:“他一路跟着我们吓我们好几次,刚才被揍了一顿。”
褚南洲嘴角一抽,不太确定地叫了声:“……刘铭达?”
绿毛怪艰难地把头罩取下来,一张胖胖的脸上生无可恋:“南哥,我尽力了……”
初禾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明白过来。
靠!
“幼稚鬼!无聊!”她狠狠瞪了褚南洲一眼,拉着许听夏跑出鬼屋。
居然派刘铭达故意吓她们,这人是有多无聊?
本来没打算在游乐场里面消费,但两人在鬼屋里一遭,元气大伤,还是去买了两杯冰奶茶续命。
初禾把褚南洲骂了个狗血淋头,许听夏也义愤填膺:“要不我告诉盛嘉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褚南洲这人再无法无天,盛嘉泽就是他的天。
可许听夏现在寄人篱下,还总是让盛嘉泽管这种破事,弄得好像是在破坏别人家庭和谐似的。
初禾摇摇头:“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家盛叔叔那么忙,别麻烦他。”
许听夏也不是爱打小报告的性子,闻言点点头:“好。”
两人又玩了许多项目,便离开游乐场,去一家网红餐厅吃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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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掉鬼屋工作服的刘铭达鼻青脸肿的样子,让今天情绪不佳的褚南洲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但也稍纵即逝,嗤了声:“自作聪明,活该。”
刘铭达委屈的不行,也顾不上平日里不敢对他说一句重话,嚷嚷道:“我还不是为了你,有本事你别一天到晚在教室里魂不守舍,游戏也不玩,球也不打了,不就一学妹看不上你吗?你瞅瞅你现在啥样!”
褚南洲冷峻的神色仿佛裂了条缝,几秒后叹道:“不想毁容的话赶紧起来,带你去医院。”
其实他伤得不算重,女孩子铆足了劲也就那么点力气,只不过脸上挂了彩,看上去怪可怜的。
褚南洲也不是铁石心肠,实在不忍心,带刘铭达去医院检查身体上了药,再送他回家。
弄完这些已经是傍晚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橘红色的光里。炎热依旧,他看着层层叠叠泛着血丝一样的半边天色,有点烦躁,让司机把空调开到最大。
出租车里的异味还是让他不舒服,捱到校门口下了车,瞥见那家平时生意很好的奶茶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今天是周末,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没那么火爆,很快他就站到队伍最前方,点单的小姐姐问:“这位同学要喝什么?我们今天上了新品荔枝冻冻,第二杯半价哦,还有浓香奶绿和红豆奶冻,两杯一起只要十块。”
可能是爱喝奶茶的男生不多,小姐姐以为他是给女朋友买的,直接推荐了两杯套组。
“不用了。”褚南洲拿出手机,“一杯芝士葡萄。”
他总看见某个小姑娘喝这个,不由自主就点了,等付完款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周围等着取奶茶的都是女孩子,褚南洲站在中间就像个异类,偏偏他个子高,长得又帅,存在感极强,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买都买了,他只能等,想着这天气来杯冰的也挺爽,谁也没规定男生不能喝奶茶,心里就没那么别扭了。
等第一口下肚,褚南洲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tm也太甜了。
女孩子都喝这么甜的吗?不会腻得吃不下饭?
可继而心底想到什么,又不禁一暖。
有些人不愧是喝这个长大的。
看一眼甜得要命。
他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喝光了这杯甜度超标的芝士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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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禾的爸妈经常出差,对她是放养状态。
妈妈从没教过她女孩子要多么温柔矜持,只会叮嘱她一个人的时候保护好自己。不主动挑事,但如果被欺负了,一定不能忍气吞声。
这样的教育方式直接造就了她独立自主的内心和不拘小节的性格,不仅自己不能吃亏,也要保护好身边的女孩子。
她喜欢坦坦荡荡,有什么说什么,事情都要放在明面上解决。所以褚南洲那种背地使阴招的行为在她这里十分下头。
家里虽然有钱,但初禾还是喜欢自己骑车上学,除了下雨下雪。
周一早上天气不错,她照常骑车去学校,小区门口卖牛肉饼的早餐店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初禾只在门口稍停了一下,便继续往前骑。
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另一辆车,跟她并驾齐驱,那车上是少年恣意潇洒的面容:“早啊,学妹。”
初禾看了他一眼,不想理这种幼稚无聊的人,加快骑车的速度。
褚南洲始终跟在她后面,不疾不徐却也不掉队,一直到学校里面,懒洋洋问她:“学妹,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啊?”
初禾把车子锁起来,终于对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语气十分不耐烦:“要你管?”
褚南洲想起在小区门口看见她把车停了一下,似乎是一家牛肉饼店,唇角勾了勾,“行,算我多管闲事,走了。”
他手里旋着车钥匙,转过身大步流星。
初禾哼了声,往另一个方向去自己教室。
因为早餐店排队的人太多,而她怕迟到不敢等,喜欢的牛肉饼没吃到。
许听夏早上在家吃过了,盛嘉泽每天都会给她做早餐,据说又健康又丰盛,羡煞旁人。
下了早自习,初禾正打算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去食堂凑合一顿,突然有同学叫她:“初禾!有人找!”
她走出教室一看,居然是刘铭达站在走廊里冲她笑,手里还拿着个塑料袋,里面隐隐能看到印着xx烧饼店的包装。
“学妹,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刘铭达脸上还挂着彩,笑得有点腼腆,抬手摸着后脑勺,“前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是你千万别怪南哥,主意是我出的,真的不是他。对不起啊,请你吃早饭。”
说着,刘铭达把手里的早餐袋递给她。
初禾这人吃软不吃硬,刘铭达诚恳道歉,她反倒没法再给人脸色看。于是勾了勾唇,道:“你不用这样,我也打了你,咱们两清了,早餐你自己留着吃。”
刘铭达把早餐塞到她手里:“我都吃过了,你吃,这个特别好吃。”
等人走后,初禾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塑料袋。
从袋子里飘出一缕熟悉的味道,让她脑海一阵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某一张脸。
迎着晨光张扬恣意,总是那么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