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没褚南洲那么自恋,关于情书事件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褚南洲故意派人整她。
她就没见过那么小气啦的男人,不就让他在全校师生面前出了个回丑?以前他自己也没少招摇过市博眼球啊?
一中学生可以不知道校长的名字,但绝不可能不知道他褚南洲的大名。
然而当她气冲冲跑到高二5班所在楼层的楼梯间,才想起以那位大少爷的尿性,这会儿估计连床都还没起。
她无比嘲笑地哼了一声,正打算折返回去,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道轻笑:“哟,学妹好早。”
初禾转头一看,只见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单手扶墙懒洋洋立在楼梯间拐角,穿着一身灰色连帽运动衣和短裤,发梢湿湿的,看不出是汗还是水,但他的呼吸声比平时略急略重,初禾看他这副样子不难猜到,这人应该是刚刚运动过。
这么早起来做运动?
初禾有点惊讶,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在她心底褚南洲的形象更符合大早上拼命赖床,踏着早自习铃声进教室,然后蔫了唧地打盹四十五分钟。而不是早晨六点多,刚刚运动完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学校里。
以至于她短暂地愣住,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带着一身潮热的气息,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看呆了?我有那么好看?”
初禾猛地回神,瞪他一眼:“没在看你。”
褚南洲明显不信,轻嗤:“没看我你看鬼呢?”
初禾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把那个蓝色信封递给他:“是你送的吗?”
褚南洲眼眸动了动,随即轻蔑地撇唇:“开什么玩笑?”
“学长,我对你真的没兴趣,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交集也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要玩这种幼稚把戏了可以吗?”初禾一脸严肃地望着他,“那二十几个游戏币就当我请你的,我也不要你还了,以后拜托,离我远一点。”
褚南洲听着她冷酷无情的话,眸底划过一缕暗光,脸色也沉下来:“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幼稚的人?”
“难道不是吗?”初禾挑挑眉,“咱们一中的升学率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了,我是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能好好待在这里,却不懂得珍惜。”
就差把他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这八个字贴脑门上。
少年微愣,然后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拉过刚刚正好走上楼梯的小跟班,拎着衣领拽到她面前,语气凉飕飕道:“看好了,信是这小子送的,是他鬼迷心窍看上你,我早就说了,没用。”
小跟班一脸懵逼地回头:“南哥我什么时候——”
“闭嘴。”褚南洲脸色冷得像冰,望着初禾,“你放心,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
说完,便夺过她手里的信,并拽着小跟班离开。
初禾毫不在意地嗤了声,转头跑了。
刘铭达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楼梯间,犹豫着开口:“南哥,就这么算了?”
褚南洲情绪不佳,他也没傻到跟他计较拉自己背锅的事,信是褚南洲写的,是褚南洲让他帮忙送的,刚才两个人似乎闹得很不愉快,褚南洲要面子也很正常。
现在的结果,大概是他南哥……失恋了?
刘铭达跟他这么久,知道这位爷虽然桀骜不驯,但从来不跟女同学来往过密,跟早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最坏也就是路见不平打打架,酒ktv的常客而已,哪怕收过的情书十个桌屉都放不下,也从不玩花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起了追女生的心思,居然就这么惨淡收场,未免太令人唏嘘。
褚南洲把那封蓝色的信撕成碎片,扔进了教室后门的垃圾桶。
刘铭达知道,这是他练了好久的字,写出来最满意的一封。
也是唯一一封在末尾署了名字的。
明天是周末,褚南洲还让他弄了两张游乐场的券。
“南哥,那个券……”
“你自己去玩。”褚南洲坐到位置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再不搭一句话。
刘铭达叹了一声,回到自己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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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的初禾有种大快人心的爽利,画完最后一点插图,同学们也都三三两两来了教室。
早自习的时候许听夏偷偷递给她一张五颜六色的票,说:“新开的游乐场,听说特别好玩,我们明天去!”
初禾听说过,还听说这票又贵又难买,压抑着激动躲在英语书后面问:“你哪儿弄来的?”
“盛嘉泽给我的,说他有个朋友是游乐场股东,每个人送了两张,他自己不感兴趣,就给我了。”许听夏说。
初禾朝她挤眉弄眼:“连叔叔都不叫了?直呼大名哦?我看你现在家庭地位不错嘛。”
许听夏脸一红:“哪有……”
不管这事儿有没有,游乐场她们是去定了。
第二天,初禾轻装上阵,抹了厚厚的防晒霜在游乐场门口和许听夏会合。
开业旺季,游乐场人很多,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要分批限流放进去。
还好带了零食,两个姑娘边吃薯片边排队,还不算太难捱。
“哎呀你慢点吃,就这一袋,一会儿进去没有了。”许听夏提醒她,“里面买吃的都好贵。”
初禾去翻她小包:“还带了啥?”
“巧克力沙琪玛,牛肉干,喏,还有你喜欢的雪碧。”许听夏翻给她看。
初禾:“你没带饮料啊?”
许听夏拍了拍小包外面的那瓶:“我喝矿泉水就好。”
初禾咋了咋舌:“我觉得你应该带保温杯泡点枸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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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南洲是被刘铭达硬拽来的。
大早上夺命连环call,说不来就去他宿舍楼下唱歌。
别人唱歌要钱,刘铭达唱歌要命,褚南洲为了保住命,不得不妥协。
其实刘铭达也是好心,知道他心情不好,想带他发泄发泄。
刘铭达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小子,对游乐场居然如此热衷,每个项目都要玩一遍。褚南洲不怎么感兴趣,无论是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都能一脸平静地上去,面不改色地下来。
刘铭达在天上叫破了嗓子,他愣是一点声音都不出。
买了杯奶茶,刘铭达望着褚南洲直摇头:“南哥,以后你可千万别陪女朋友来游乐场。”
褚南洲把喝完的冰可乐瓶子掷进远处的垃圾桶,轻嗤:“怎么?”
“我怕你会变得没有女朋友。”刘铭达满脸严肃,“忠告忠告。”
褚南洲一脸无语:“说得好像你有似的。”
还挺有经验。
刘铭达想去鬼屋,褚南洲不想去,两人僵持很久,突然刘铭达望着路口喊道:“那不是初禾学妹吗?!”
褚南洲嘴角一抽:“少来,要去你自己去,叫菩萨都没用。”
“我没骗你,真的。”刘铭达摁着他脑袋转过去,“看!”
褚南洲漫不经心地一抬眼,倏地目光顿住。
正在和许听夏说说笑笑的初禾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皆是一愣。
她今天只穿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别了一个紫色发卡,站在那里却有些晃眼。
刘铭达拽了拽褚南洲胳膊:“哥,缘分呐,去打个招呼……诶?”
他话音未落,褚南洲已经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刘铭达悻悻地望了眼初禾,顺便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赶紧去追褚南洲。
许听夏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刚才也看到了褚南洲,还纳闷儿:“他是没看到我吗?跑什么?”
“管他呢。”初禾心里堵着口气,声音闷闷的,“走,我们去鬼屋。”
许听夏小心脏颤了颤:“真的要去啊?我觉得还是过山车……”
初禾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前走:“怕什么?姑奶奶遇鬼打鬼,保证带你出来。”
许听夏:“……”
怎么听这意思,她就是想去揍人?哦不,揍鬼?
另一边,褚南洲被刘铭达叫住,指了指鬼屋的方向:“南哥,她们进去了!”
褚南洲神色波澜不惊,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本就不爽的情绪比刚才多了一丝别扭。
刘铭达给他支招:“南哥别怪我没提醒你,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想不想小学妹投怀送抱?”
褚南洲眉梢微动,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
刘铭达冲他挤了挤眼:“看我的。”
褚南洲跟在他屁股后面慢悠悠往鬼屋走去,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并不信任。
甚至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