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1 / 1)

番外八

云瑶愣愣地看着胤禛,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月色朦胧,透过窗棂照在胤禛胡子拉碴的脸上,眼角都是深深的皱纹,神色疲惫不堪。

若不是依稀能辨出脸部轮廓,她几乎真会把他当成打家劫舍的强盗。

胤禛凝视着云瑶,手颤抖着在她眉眼上拂过,“你一点都没有变,一直是我梦里的样子。

我现在就觉着是在做梦一样,不敢相信你真的又回到了我身边,”

云瑶抓住他的手,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变这么多?”

胤禛呼吸一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闷闷不乐地道:“我已经连续几天几乎都没有睡觉,听着你快到了,连夜赶了来接你,都没有来得及休整收拾一下。”

说着说着他就感到委屈至极,话也变得酸气四溢:“你一点都没有变,我却变得越来越苍老,倒惹了你嫌弃。

我可都是因为思念成疾,每天想你想的。”

云瑶忍不住想笑,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脸与他的大清江山比。

她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忙拿火折子点亮灯,拿起外衫披上,说道:“妾身去叫人给你打些热水进来洗簌一下。”

胤禛片刻都不舍得与她分开,忙伸手拉住她,说道:“不用,马上天就要亮了,我们先坐着好好说说话。”

他几下脱掉外衫往床上一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快上来,别累着了。”

云瑶:“......”

他还真是不见外。

十多年的光阴,虽然他经常来信,云瑶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陌生感。

那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让她无法如他那样,别说亲密无间,就是随便说说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连句这些年你好吗,都问不出口。

问一个皇帝好不好,好像有点儿冒犯,还有些矫情。

胤禛见云瑶站在那里不动了,神色为难,也察觉到了她的疏离。

原本见到她的狂喜与激动退去,只剩下无尽的无奈与难过。

在路上他想了很多话想要对她说,这些年他对她的思念,他的江山,他遇到的困难,解决后的轻松愉悦,他对十三去世的悲痛。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所以他不顾鄂尔泰与张廷玉的反对,特意赶了来。

他想重温那次南巡路上,两人对着清冷的月光,相拥而眠窃窃私语的情形。

最后他嘴唇动了动,嘴里涌上阵阵苦意,从来不知道,说话也会变得如此的难。

“放心,你不愿意的话我绝对不会强迫你,这些年都忍过来了,再多忍忍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上来歇着,我先去收拾一下,等下用早饭的时候再来找你。”

胤禛下床穿好衣衫往外走,云瑶根本没有往男女之事去想,见他误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她见着他低落的神情,心里其实也挺过意不去。

他累成这样还特意跑出宫来接她,再加上他现在是皇帝,出宫有多麻烦她也清楚。

他就这么满怀激动满怀喜悦地来,她却泼了一盆冷水过去,将他的一腔热忱瞬间变成了难以言说的尴尬。

云瑶手抬到了半空中,又无力垂落。

留下来相顾无言,也只是徒增烦恼。

胤禛出去之后,云瑶和衣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这一世的那些人那些事,在眼前一一闪现。

云瑶发现,许多以前的纷争烦恼,现在已经渐渐变得模糊。

光阴是把刀,刀刀催人老,又剔去了不重要的细枝末节,只留下最重要的主枝干。

那些能相守相伴到老的人。

云瑶睁着眼睛想了许多,直到了天蒙蒙亮时,她干脆起身下了床。

丫鬟梅溪听到动静走进来,手脚麻利拿了素净的衣衫来伺候云瑶穿上,心有余悸地道:“主子,昨晚有许多护卫上了船,现在厨房都被人接手了过去。

先前奴婢要去打水,都查问了半天没能进去,说是有人会送上来。”

云瑶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胤禛,他现在是皇帝,排场自然不一样,厨房这些地方都是重地,自然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她想到昨晚的事,心里歉疚更甚。

胤禛对十三有多重视,她最清楚不过。

不管两人有多少的隔阂,她在这个时候也该多安慰他一下,而不是在他正悲痛的时候,还雪上加霜。

云瑶想清楚了,神色也松快起来,说道:“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也无需害怕,只依着规矩当差就可以了。

我这里没事,你去看看小树起来没有。”

梅溪应下走了出去,很快苏培盛领着小太监打了热水送进来。

云瑶见苏培盛亲自前来,她笑着道:“劳烦苏大总管了。

你怎么没在皇上跟前伺候?”

苏培盛恭恭敬敬地请安,笑容满面地道:“奴才当不起主子的谢。

皇上见到主子这次没有带惯用的姚姑姑她们来,怕其他人伺候不好,特地差奴才前来伺候。”

云瑶愣了下,没想到胤禛如此心细如发。

她忙道:“你还是回去皇上身边,他那边缺不得人。

丫鬟们我也早用惯了,这边也没什事。”

苏培盛见云瑶坚持,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云瑶洗漱完出来,胤禛也走了进屋。

云瑶见他收拾修整过,虽然脸色还是不大好,眼里仍然充满血丝,精神却好了许多,不再如昨晚那样颓败。

她忙迎上去要见礼,胤禛一把拉住她,说道:“快起来。

我先过来看看,就怕你等饿了。”

苏培盛领着太监送来了早饭,这时小树也走到了门口,见到胤禛顿了下。

她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不过见着屋子里的阵仗,小树也猜出来了胤禛是谁,忙上前跪下来磕头请安。

胤禛打量着小树,眼眶又渐渐发泛红,俯身抬了抬手:“快起来快起来,小树都长这么大了。”

小树起身恭敬立着,胤禛叹息了一声,“先前你阿玛听说你要回来,一直很高兴地盼着等着。

要是他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也能走得更安心了。”

小树本来就为十三的离开感到愧疚,这时更是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掉,她更咽着说道:“都是我不孝,没能赶回来见到阿玛最后一面。”

云瑶见状忙拉着她道:“山高路远,你又不能长翅膀飞回来。

快来用早饭,下午就能回到京城,到时去你阿玛灵前多磕几个头,他不会怪你的。”

胤禛也觉得话说重了些,知道云瑶护短,生怕她生气,忙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放了心。

对云瑶他可以低头,对着小树他可不会道歉,说道:“快来用早饭,你额涅也在盼着见你一面,回去的时候多在她面前尽尽孝。”

小树忙点头应下,不过她见着胤禛在,忙说道:“皇伯父你与婶婶一起用早饭,我回去船舱里用就行。”

胤禛见小树不留下来打扰他们,心里对她又满意了几分,点点头道:“也行,用完饭你再歇歇,等船到京城的时候自会有人叫你。”

小树聪明,她知道自己被嫌弃了。

胤禛可是皇上,她心不由得有些慌,忙向云瑶看去。

云瑶暗自白了胤禛一眼,这么多年这小心眼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反而愈发厉害了。

她对小树笑了笑,温和地道:“去,没事。

睡不着就写写字,在甲板上走走,别在屋子里闷着。”

小树见云瑶安抚的眼神,心里松了口气,忙福身后退了出去。

胤禛坐在桌前,习惯性等着太监前来伺候。

他见云瑶自己动手夹了个锅贴,他才恍然回过神,斥退太监,也自己动起手来。

云瑶当作没有看见,只管低头不声不响用饭。

胤禛夹了只锅贴放在她面前,说道:“我出来前想着你习惯江南口味,特意带了擅长做江南点心的厨子。

不知道他们做得地不地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云瑶顿了下,她没想到胤禛连这点都考虑到了,一看桌上都是些江南口味的点心粥饭。

她心里百般滋味,抬头对他笑笑,说道:“妾身在江南也是南北的饭食都吃,哪里的都能吃习惯。

倒是皇上你不用迁就妾身,你事物繁忙,得吃饱吃好才行。”

胤禛听云瑶关心自己,原本昨晚的不快与郁闷顿消,连声道:“我也吃得习惯,这些年特意让御膳房都做江南口味的饭食,就盼着以后能与你吃到一起去。”

云瑶心中暗自叹息,原本鲜美的锅贴吃在嘴里如同嚼蜡,他对她这样好,可是她却无以为报。

吃完饭,胤禛也没有回去忙,坐在椅子上陪着她吃茶。

茶叶是云瑶自己带来的龙井,他只吃了一口就忍不住笑了:“这茶不错,难得吃到你的好茶。”

云瑶以前小气不肯给他好茶,现在被他当面指出来,虽然脸皮厚,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胤禛怕她翻脸,左右看了看,又咳了咳找补道:“不过只要是你送来的,我都觉着好,就是十三弟我都舍不得给他吃。”

说道十三,他神色又黯淡下来,自责地道:“都是我不好,这些年十三弟辛苦操劳,没有一天歇息的时候。

不是因为太忙太累,他不会这么早就去了。”

云瑶叹息一声,安慰着他道:“王爷一直有报效大清之心,你给了他这个施展的机会,他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与愿望,自然是无怨无悔。”

胤禛愣住,然后眼睛一亮,“十三弟临走前也这么说,没想到你与他倒投契。

不过我还是觉得对不住十三弟,他去得早,现在他的陵墓规格远远不够。

要是从户部拿银子出来修,那些大臣们又得出来反对,我懒得听他们的废话,干脆拿了私房银子出来给他修陵墓。

他的亲王封号,再加封为世袭罔替,也能照拂到他的子孙后代们。

小树我也打算封她为和硕公主……”

他见云瑶的脸色沉下来,慌忙解释道:“我绝对不会把她拿去抚蒙,你放心。”

云瑶有了他的保证,瞬间松了口气,胤禛其实与康熙差不多,在大清面前,其他的人与事都得让位。

胤禛瞄了她一眼,心道好险。

对小树他其实也考虑过抚蒙的事情,只是念着云瑶,他又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要是他敢下让小树抚蒙的旨意,云瑶估计会跟他拼命。

“回去后你与我一起住在养心殿,等到十三的丧事过去,咱们就住到圆明园去。

万方安和修好了,你还没有看过呢,我以前在园子里时就总是想,要是你能看到,与我一起泛舟湖上该多好啊。

你放心,皇后她们都住在畅春园。

万方安和我没有让其他人住进去过,我说过只有你能住,就绝对信守承诺。”

云瑶越听下去,眉毛拧得越紧。

她只是回来给十三吊丧,听着胤禛的意思,好似把她以后的生活都安排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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