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言压低了声道:“我刚才看到胡巍给陈栖桐送着吃的,难怪方才晚上用宴时,他特意让人将几碗斋菜温着呢。”
萧翊道:“胡巍给陈栖桐送吃的有什么不妥吗?”
苏静言回道:“当然不妥,给陈栖桐送吃的,怎么也都轮不到他,即便是祁越不送还有陈家众人,他送餐做何呢?”
萧翊道:“莫非是觉得陈栖桐可怜?她这一次一下子失去了最爱她的两个老人,胡巍心地善良……”
苏静言见着单纯的萧翊,道:“这世间苦难之人多了去了了,怎不见胡巍他给别人送餐呢?还有胡家人与陈家毫无干系,他怎还千里迢迢来了钱塘吊唁呢?
萧翊细细一想道:“你的意思是胡巍对陈栖桐有别样的心思?”
苏静言轻点了点头。
萧翊道:“这不可能,祁越乃是胡巍的好兄弟。”
苏静言看着萧翊道:“谁说好兄弟就不能抢女人了?这史上兄弟二人为了一女子而阋墙之事还少见吗?
不过要我说若是胡巍真心对陈栖桐的话,他可要比祁越好太多了。
胡巍此人就是长相稍逊了一些,论气度家世才华都是不差的,他的文采在流儿之上,日后的前途也定是无量的,为人也讲兄弟义气……”
萧翊听着苏静言夸奖着胡巍,陡然间想起来胡巍两年前还动过要娶苏静言的心思,便道:“他不可能喜欢陈栖桐的。”
苏静言问道:“为何?”
萧翊道:“胡巍一心想要压苏流一头,你当年他还曾妄想过娶你做苏流的姑父,若是娶了陈栖桐,他还得要叫苏流一声表哥,他定是不愿的。”
苏静言听得萧翊这么说,便道:“你娶我,不会也是为了苏流要叫你一声姑父?”
“朕哪有他们几人这么幼稚!”
苏静言笑笑道:“你们几人的幼稚程度也都是半斤八两,还不如年年懂事呢。”
年年听到苏静言喊她,便抬起埋在苏静言肩上的小脑袋笑了笑,苏静言见着微笑着年年心都快软化了。
已是夜深,奶娘进房来要抱走年年时,年年却不愿跟着奶娘走,嗒嗒落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苏静言。
苏静言便道:“今日年年随我歇息,她出生到如今也没跟着我睡过几次。”
萧翊倒也无意间,毕竟陈家丧期,他也不能与苏静言做些什么,他也想与年年多亲近亲近。
只是他没有想到只要自己上了床榻,年年就瘪嘴委屈落泪。
苏静言望着萧翊道:“要不,让丫鬟再给你收拾出一间屋子来,或是去与苏流挤一下?”
萧翊看着床上的年年,把年年给抱起来道:“年年要不要飞高高?”
年年眼中还含着泪就被萧翊给高高地抛起,又是立马接住,苏静言吓得魂都快跳出来。
可年年倒是觉得好玩,小手指着上边,萧翊抛了年年两三回后道:“你让爹爹与你们一起睡,爹爹明日再带着你飞高高可好?”
萧翊将年年放在了床榻之上,这会儿年年倒是没有抵触萧翊了。
只是她整个人趴在苏静言的怀中,务必不让萧翊碰到苏静言,萧翊脸色无奈至极。
萧翊见着年年与苏静言都睡着后,将年年抱起放在了最里边,自个儿搂着苏静言睡着。
苏静言将睡未睡之时见到萧翊,便道:“你别与年年置气,她对你太陌生了,觉得突然出现一个人要与她抢娘亲,才会这么对你的,等她再大些了,或是明白你是她爹爹了,她就不会这么对你了。”
萧翊道:“我怎会与年年置气呢?”
苏静言一笑道:“其实你与年年在我心中是一样的重要的,只是她还小,得先哄哄她。”
萧翊听着苏静言这话道:“你这话才是哄我的。”
苏静言在萧翊的唇瓣上印上一吻道:“不哄你,年年有年年的重要,你在我心中也是顶顶重要的。”
萧翊听到此话满心甜蜜,心满意足地搂着苏静言睡了过去。
苏静言轻呼了一口气,她可真难,哄完小的还要哄大的。
好在大的比较好哄,每次都是说几句好听的就能哄好了。
……
二月初,来陈家吊唁的宾客越来越多,虽说陈家犯了大错,可与苏家的姻亲还在,是以从四海不请自来吊唁的宾客也不少。
宣国公与苏铮也是紧赶慢赶地才在出殡前一日赶到。
宣国公吊唁上香时未哭,见到萧翊之时却是老泪纵横,望着跟前比去战场上又要长高了些的萧翊,宣国公跪在萧翊跟前行了一个大礼。
“老臣叩见陛下娘娘,陛下万福金安。”
萧翊连声道:“国公爷快请起。”
宣国公看着萧翊道:“陛下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于宣国公而言,他在萧翊身上费的心思可要比在自家孙儿身上所花的心思要多多了,他一心想要辅佐一个明主,得知萧翊去世噩耗他也是伤心到了极致。
还有阿言,他最疼爱的女儿总算也不用孤苦一身了。
萧翊道:“这些时日让岳父担忧了。”
苏静言上前回礼道:“爹爹,大哥。”
一旁的年年在奶娘的教导下也跟着喊道:“祖祖,舅舅……”
宣国公看着年年则是板着脸教训着苏静言道:“你胆子倒也大,敢带着年年去见宇文舟,好在年年没事。”
苏静言道:“爹,女儿这不是怕年年离开我要哭,才把她给带上的,她这不也是平平安安的吗?”
宣国公目光扫向了角落里穿着白色孝服的小姑娘,问道:“她就是你三哥的女儿?”
苏静言点头,挥手招着念善过来,“念善,这是祖父与大伯。”
小念善恭敬地行礼道:“祖父,大伯。”
宣国公看着容貌似小女儿般的小姑娘,也甚是无奈,陈家二老去世,陈昌陈旦得了死罪,其二人夫人虽未受牵连,但也决然养不好一个小姑娘了的。
……
徽州城。
洛阳酒楼还未打烊之际,立夏算着这几日的账本收入低了好些,陈家出事之后江南这边的客商都少了好些。
立夏正数着银子时,外边突然来了一帮子徽州城之中的混混,已是喝得酩酊烂醉,进了酒楼内就要上好的酒。
立夏不愿惹事,便连上前道:“几位爷,小店已打烊了。”
为首的混混拉着立夏的手道:“听闻你以前在洛阳城之中是给官宦人家做小妾的,你家老爷是怎舍得把你给休了的呢?”
立夏用力地抽着手道:“客观请自重。”
混混却是越发不客气地摸着立夏的手腕道:“你是嫌弃爷没有你原先那个主子富贵?呵,爷有的是银子。”
立夏害怕地不行,连连往里面喊人,可是酒楼里面的小二厨子都在后厨用膳,聊得兴起未曾听到外边的呼声。
还是夜夜路过酒楼门口的孔海见此一幕,入内便赶走了几个混混,这几个混混自然是怕极了徽州城的捕头,不一会儿就四处散去了。
立夏连拿出来自己的手帕,用力地擦着自己的手。
孔海见着立夏都快要擦破手皮了,连道:“立夏,你再擦手皮就要破了。”
立夏低头落泪道:“这手脏。”
“一点都不脏。”孔海道,“你的手是最干净的了,你一个姑娘家开酒楼不易,立夏,若是我不介意你以前做过妾侍,也不介意你日后可能会没有身孕,你可愿意嫁我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