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来的如此强烈的恨意,那些阴谋论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云溪无奈的摇头,“觉得勤天集团是杀人凶手这个想法在心里根深蒂固。小孩子懂什么,谁让他不舒服了,谁让他变得可怜了,谁就是凶手。”
小南最先崩溃,她平时胆子最小,最爱哭了,家破人亡的悲哀和恨,福利院被人欺负终日不安的脆弱灵魂,都崩塌了。
正好在陈钟翻墙进来看她的瞬间爆发。
“本来我们就计划想要跑的。就算不是那场火灾我们也跑了。”
云溪说着,这倒让苏甄很意外,之前调查中他们是因为火灾才逃跑的。
她继续道,“那时候陈钟好几次来脸色都不好,我们后来才知道他为了赚钱一天就睡四五个小时,早上送牛奶,上下午打零工,晚上还要在网当网管。
那时候他一个人在街上被混子欺负,总要打架,被村里人进城看到就以为他在外混,看看人心多可笑,人永远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会感同身受别人的可怜。
陈钟攒了好几个月的钱想租一个大点的房子,结果钱还被人偷了,那次来陈钟是想和他们说这件事的,结果发现小南大哭,并且咳嗽生病了。那个时候其实病毒就已经蔓延了,但谁都不懂。先是有个年龄最小的,他的母亲是这边的护工,最先开始发烧,带去社区易挂了水本来看着好点了,结果半夜就发病,很吓人都说胡话了。
结果谁能想到一次感冒,那个最小的孩子就死了。紧接着其他孩子也有生病了。小南也发烧了。”
云溪说到这有些更咽,“有时候我在想,上天似乎就是这样,如果那天小南没有发烧,而是和我们一起去山上,就不会出事了,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云溪说到这抬头将嗓子里的酸涩咽下去,看向方酌,笑出来,“所有人都觉得,是那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精神恍惚忘记关掉厨房的火,其实,她是故意的。”
云溪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她却无奈的笑着摇头,“那个女人心里怨恨,她觉得是一开始生病的那个孩子传染了她的儿子,才会死的。还有那个大孩子总是带头欺负她的儿子,因为他们觉得护工是给勤天集团打工的,是杀害他们父母的帮凶,看看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子的。”
“你怎么知道护工故意没关火。”
云溪苦笑,“那天,我们为了挣点钱,翻墙出去和陈钟上山挖笋,想到集市去卖,我们也想为能逃出这里挣点钱,小南本来也要去,可那天她发烧了,陈钟就让她休息等他们回来,帮我们打掩护。
在山上陈钟说他眼皮一直在跳,不放心小南要先回来,回来的路上就有消防车往这边开,我们从后山下来,更快,看到院里火很大,陈钟什么都不顾跑进去找小南,我们亲眼看到那个护工在掐小南的脖子,她把院里大部分孩子都杀了。陈钟踹了她一脚把小南救出来。那时候小南已经昏迷了。”
当时消防车和警察救护车都到了,还有记者什么的,有些孩子被救出来,那边院长从外面回来要点人数,我要跑下去,却被陈钟拦住。他意识到这是个逃跑的极好机会。
可是小南,我们没有能力让她住医院,所以陈钟又默默把小南放到了被救出来的那些孩子中间,很快就看着她被救护车拉走,我们原计划书等小南出院治好了,再把她偷出去。可谁想到小南再也没醒过来。
当时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是植物人,陈钟偷偷去问过大夫,大夫说的就是鼓励家属那些话,说什么人早晚有一天会醒来。
即便伤心不已,可事已至此能如何呢?
而让人气愤的是,那个害死孩子们的护工却没死,凭什么,根本没人知道她的行为,而我们就算说了,谁会信几个孩子的话,还会把我们抓回去,那我们再也没有自由了。所以。”
所以他们就决定当审判者。
一开始谁都没往那方面想,他们四个人狼狈的到了陈钟住的地方,很挤,外加那时候小东也开始发烧了。吃了药,可是一直不好。
那天小西和陈钟出去采买,在超市遇到了那个护工,听她和别人聊天才知道她获得了一大笔赔偿金,他们气的要死。
“那种杀人凶手竟然还有赔偿金。”
那天他俩看她去银行取钱,确认存折上的金额。足足有五万块钱,那个年代五万块,好大一笔钱啊,她害死人还有补助,果然是勤天集团的走狗,孩子们的幼小心灵对勤天集团恨之入骨。
他们那时候因为小东吃药,手里的钱都花光了,眼看都要吃不上饭了,自由的日子远比想象中要苦。房东还在往外撵人,他们怕暴露连夜偷跑出去,又遭遇地痞。
“我们迫不得已。”
说迫不得已,其实也许早就有了这个心思。
先是小西敲门,她一个女孩子对方没防备,那个护工开门认出了付岭西,以为见鬼了。
之后,“之后陈钟和小北就把那个护工勒死了。”装成自杀的样子。
“我们不敢去银行取钱,她家里只有取出来的一万块,我们都拿走了。”
这一万块救了急。可也没用多久,地痞不断地欺负和勒索,小东吃药要钱,小西也开始有了症状。“那时候我痛的厉害,以为要死了。”
云溪笑出来,无奈的,“大概人濒死什么都不怕了,陈钟自责,觉得把我们救出来是害了我们,和地痞打了起来,把地痞戳瞎了,这世道就是欺软怕硬,没人敢欺负我们了,陈钟在那条街有名了。”
“后来你们的病?”
“也不知是吃了太多药还是如何,反正后来就好了,但偶尔还是会头疼,可苦惯了的孩子谁在乎这个。我们经常跑去医院看小南,可她始终没醒,但清醒的人还要过下去的。
是我提出要上学,我不想一辈子当混子,我羡慕那些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不读书的下场多惨,那些混子就说明一切。可我们没有身份也没有钱。”
这时候正巧,新闻上播出了蒋先生新投资的事。
小吃铺里的人什么猜测都有,说警方最近在调查他,还有人阴谋论这个福利院是杀人灭口。人言可畏,越传越悬。
“陈钟跑到警局去看,真的看到那个蒋先生从警局出来,少年的恨就是这般,我们一直觉得父母是被他杀了的,既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云溪眼神空洞,“勤天集团当时的蒋先生,是我们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