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这下子是真生气了,“你,安嬷嬷,带你家小姐下去跪祠堂,不许给她吃的,何时认错了再给吃的!”
乔锦娘捡起来地上的头面,“倒是可惜了,也不知能不能修复得了。”
乔若水被罚祠堂不服气地说着,“娘,你可知道我昨日在太子府之中是被那些郡主县主们如何笑话我的?
说什么我要与奴仆养大的女儿做姐妹,日后别沾染了一身奴仆气息……”
侯夫人拍桌子道:“哪个贵女说的?我倒要去他们府上问问,是如何教养女儿的?
我倒要看看,长安城之中,有谁敢对安远侯府的嫡长女如此说三道四!”
乔若水不服气道:“就算她们面上不说,心中也都看清了,女儿是要入东宫的,有一个奴仆养大的姐姐,于女儿的名声上也有差。
左右侯府有这么多庄子何必要把她给接回来,来家中住!”
侯夫人越听越恼,怕乔锦娘听了委屈,连连握住乔锦娘的手,“让你委屈了,你可不要听她小孩子般胡说,不管你是谁养大的,都是母亲的好女儿。”
乔锦娘欣慰一笑,“我不介意,我开心还来不及呢,爹娘去后本以为这世间无人再疼爱我,现在我又有了父亲母亲,还有了祖母,若依妹妹,若云姐姐,岂有委屈的道理。”
乔锦娘看得出来侯夫人对她的一片真心,乔若云对她的愧疚弥补之心。
有这,已然足够了。
至于有些人嘴贱,她也当做耳旁风便是。
索性不往心里去。
侯夫人见乔锦娘如此懂事,更是恼恨乔若水,连让嬷嬷将她带下去跪祠堂。
“娘亲。”
从外边传来一个软糯带着奶音的小孩子声音。
乔锦娘望去,便见到一个粉雕玉琢的穿着红色圆领袍的小郎君小跑而来,见到乔锦娘的时候微愣了一下。
侯夫人道:“阿离,这是你的大姐姐。”
小郎君甜甜地喊了声大姐姐。
乔锦娘比这位弟弟大十二岁,示意糯米拿过来一块金镶玉的长命锁,送给了小弟弟。
侯夫人道:“你准备了这么多礼物,怕是破费了,午后母亲带你去长安城之中买些衣裳首饰。”
“母亲,府中准备的已经许多了。”
“那哪里够,如今春日光景正好,正该穿的鲜亮一些,若依若是下午无事,就一起去。”
乔若依乖巧应道。
乔锦娘原以为最难相处的会是这位庶妹,但庶妹虽然只有十四却是端庄大度,让乔锦娘想起了以前书院之中的女先生。
午后,乔锦娘便随着侯夫人去了正街买首饰衣裳。
“母亲,送给四妹妹的头面价值不菲,女儿想要找个店铺修复一下,不知这长安城之中最好的珠宝阁是哪一处?”
侯夫人想起不懂事的小女儿叹了一口气,“让你委屈了,不必修复了,等会娘给你多买些。”
“母亲有所不知,这头面乃是我费了许多力气得到的,是罕见的宝贝,摔了可惜。”
侯夫人以为是乔锦娘心疼,便也依着她去了长安最热闹的珍品轩。
此处的珠宝首饰可是长安城之中最顶尖一流的。
乔锦娘入内,着里面的首饰,却是和临安城的差不多。
她拿出来被乔若水扔破的头面问着小厮道:“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硬金师傅能修这镶东珠头面的。”
“硬金?可是江南那边新出的制金工艺?”掌柜的连连过来,“还真是硬金,这硬金如今是难得一见,这么大的头面少说也要一万两银子。”
侯夫人一惊。
乔锦娘点头道:“是硬金,不知有没有师傅能修复好?”
掌柜的说道:“长安这边还没有硬金呢,按理硬金不会断裂成这般,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摔的啊。”
乔锦娘无奈道:“那便算了,到时候回江南的时候再行修复。”
侯夫人便命掌柜的拿出来铺子里新来的首饰,让乔锦娘随意挑选,乔锦娘实在是不喜首饰,可碍于不想让侯夫人伤心。
装作的喜欢挑了四五样,又给侯夫人挑了一套首饰,“母亲戴上这首饰可真美。”
侯夫人被哄的开心,大方地付了银两。
“方才看到门口停着安远侯府的马车,也不知那位沦落山野被奴仆养大的大小姐可接回来了吗?”
“那等子粗鄙的人,来长安之后,怕是迟早会被安远侯府给嫌弃的!”
一群穿着花罗摇着扇子的贵女们轻声笑谈着。
侯夫人正在与掌柜在里面挑选,没有听到这话,可这话却被乔锦娘听了一个结结实实。
乔若依在乔锦娘身边说道:“姐姐莫理会她们,她们最会捧高踩低,那些人之中,父辈官职最大的也不过是一个侍郎,就是嫉妒姐姐罢了。”
乔锦娘冲着乔若依一笑,“我不理她们。”
年纪轻轻,嘴巴就如此贱,这种人理会她们也是自降身份。
“过几日就是春猎了,今年的春猎听说太子也会去呢,太子如今已经及冠必定要选妃了,我们是做不了太子妃的,可若是能入宫做侧妃良娣……”
乔锦娘听着她们的话,感慨长安城的姑娘就是大胆。
这话也敢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
乔若依对着乔锦娘道:“陛下如此疼宠太子,是以做太子的妃嫔日后也都是人上人,所以若水姐姐才……
太子回来之后,长安城之中贵女大大小小的圈子都闹的不太愉快。
公爵侯府的女子想要太子妃,朝野官员之女想要良娣良媛……”
乔锦娘不由地一笑,“可真是蓝颜祸水呐!”
乔若依冲着乔锦娘一笑,“姐姐形容得真贴切,可不就是蓝颜祸水,今年的春猎好戏怕是不少,姐姐刚来长安,正好看看戏。”
乔锦娘想着这位庶妹真是一个妙人,“那妹妹呢?不想一步登天吗?”
乔若依道:“爹爹是侯爷,太尉兼兵部尚书,已然是极高的地位了,又何必去那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乔锦娘算是明白了为何安远侯府在长安的权势如此之大,原来安远侯府的职位如此之高。
太尉权倾朝野,的确不必让女儿去博前程了。
也难怪,祖母让母亲去国公府那边施压,这倒是让她对乔若云放心了不少。
侯夫人结了账之后,便又带着乔锦娘去了绸缎庄里,进了绸缎庄内,在挑选布料衣裳的贵女不少,多数都是来做骑马装的。
棠朝尚武,女子也都会骑术,这春猎在即,不少贵女都赶着来做骑装。
侯夫人也给乔锦娘做了一套,乔锦娘连连推辞道:“母亲,我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也无碍,只是别人家女儿有的,我也不能亏待我的女儿。”
侯夫人与乔锦娘入内,引起了不少夫人贵女的瞩目。
其中一位夫人过来道:“安远侯夫人,这位就是府上的二小姐了?长得和你真像,就像是在你身边长大的气度一般。”
乔锦娘见这位夫人和刚才见到嘴碎的女子长得有些相似。
乔若依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兵部一位郎中的夫人,刚才她的女儿在珍宝轩那边见到过。”
安远侯夫人听着别人夸奖自个儿女儿自然开心,“是啊,锦娘这孩子不论气质容貌都像我年轻之时。”
林夫人叹息道:“就是命苦了些,好在日后是苦尽甘来了。还望二小姐好好学习礼仪,莫要毁了侯府的颜面。”
乔锦娘只道:“以往也不曾受苦,我先前的爹娘也待我如珠似宝。
我的养父母早已脱了奴籍,可您家千金却一口一个我由奴仆养大的,敢问夫人,贵府的女儿是认为官府脱了奴籍的文书不管用,是吗?”
林夫人脸色一下子极其地难堪。
安远侯夫人便一下子恼了,“刚才林小姐果真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