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睡得很香。
白天越拼命的压榨身体,晚上的休息就越香,可能周公就是喜欢招待这样的客人。
起床号如约而至,李梦挥手告别了对自己恋恋不舍的周公,瞬间进入到满血复活状态,然后顺手摸向叠好的衣服。
嗯?
没有?
第一次没有摸到的李梦伸手再摸,结果,又没摸到……
李梦转头望去,心里还在嘀咕哪个王八蛋动了自己的衣服,这不是在极有可能的紧急集合中坑自己吗?
“谁特么手贱动我的衣服?”李梦生气的出声询问起来。
夜间的紧急集合,最关键的就是把衣服要按照顺序叠好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这样睁眼的瞬间就能摸到——动自己的衣服,就是让自己在紧急集合中出糗呢!
此仇……必须要骂之!
但李梦的话音刚落,周东来就气急败坏的道:“卧槽!谁特么也动我的衣服了?”
周浩紧接着喊出声来:“还有我的!谁动了?这玩笑能开吗?”
“我的……也找不到了……”许三多最后出声。
李梦最开始喊的时候,许墨白并没有在意,周东来喊的时候,许墨白就有些生气了,等到周浩开始喊了,许墨白就……紧张起来了。
最后许三多一补刀,许墨白就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招“贼”了!
而且还是熟悉的那股“贼”!
钢七连,又回到“为祸全团”的岁月了?全团……又该睡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绝大多数的兵,都没有许墨白这么资历老,面对骤然的衣服失窃,各种精粹的国骂,不断从各顶帐篷中扩散而出。
李梦此时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怀疑似的打量着另外三人——许墨白自然不在他的怀疑之列,宁小虎、张晓和王超就是他怀疑的对象。
“我说,都是一个屋里睡觉的兄弟,这玩笑开的过分了?待会要跑操,快把衣服拿出来!”李梦看着衣服没有被盗的三人,一脸的不悦。
宁小虎、张晓和王超三人面面相觑,都以为是除自己外其他二人中的谁干的,但相互茫然的神色却证明,这事……绝对不是他们干的!
那……就是……
三人一齐望向了许墨白。
李梦他们四个见状,一齐望向了有条不紊收拾自己的许墨白。
“我说许大班长,玩笑呢……不是这么开的?”周东来弱弱的对许墨白说。
“不是我,你们听外边。”许墨白不慌了——那时候他是新兵,衣服被七连顺走过几次,起初很慌,后来,他稳如老狗了。
七人凝神细听,外边喧嚣中的精粹国骂层出不绝。
“卧槽,谁特么这么大的胆子?跑军队驻地偷衣服来了?这……特么是厕所里打灯笼?”李梦怒道。
一班的另外三个受害者之二的两人,紧跟着骂了起来。
“不是外贼。”许墨白戴上了帽子,脸色却变得阴郁起来,因为他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山雨欲来,他慢慢的说道:“都把备用的军服换上,等下……我们迎接连长的滔天怒火。”
李梦还是疑惑,不是外贼?迎接连长的怒火?
什么鬼?
周东来脸色却一变,一旁的王超也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了——他们两个是一级士官,进入三连时候钢七连已经放弃了他们的“恶趣”,但相关的传说还是听过。
只是……
时间真特么是杀猪刀啊,他们居然慢慢忘记了传说……
……
哨声在三连的喧嚣中,尖锐的响了起来。
集合!
还在帐篷中墨迹、叫骂的兵迅速冲出了帐篷,洗漱的兵胡乱的擦了把脸就是扑出去集合。
然后……
三连所有人差点被震惊死!
全连大概只有不到20个人是收拾工整标准的,大约有三十多个人,要么是只穿了上衣、要么就是只穿了裤子,剩下的人,全都是没有穿军服、只穿内衣。
一班的情况最好,最惨的是六班,全班居然都没有穿军服!
李小懿这个排长差点一头塞进脚踩出的坑里。
得亏了许墨白亲历了“黑暗岁月”的尾,提醒了李梦他们四个换上了备用的军服。
但一排长彭凤涛还是和李小懿一样羞愧,因为三班只有一个人穿着军服,二班也没好到哪去。
这幅“凄惨”的模样,让全连生出了彻骨的羞愧。
在沉重的羞愧氛围中,黑着脸能滴下墨水的王越,终于出声了:
“很好嘛!很好,好的超乎我想象!”
这个好,当然不是好迪真好的好。
“这样,我给你们准备了锄头,你们自己去挖坑,挖完记得把自己给埋了,省的你们在这里丢!人!现!眼!”
全连所有人,连气都不敢喘了。
“郑绍刚,你的衣服呢?”
二班长羞愧的说:“报告,找不到了!”
“林霄,你们班的衣服呢?一个班十一个人!居然没有一个穿军服的——军服呢?”
“报告!找不到了!连长,进贼了,这贼太缺德了……”林霄可怜巴巴的告状:“这是犯罪!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王越就愤怒的厉声喝道:“闭嘴!”
“进贼了?”
“军服被偷了,委屈了?”
“想把贼抓起来打死?”
王越气汹汹的反问后,用更大的声音吼道:“可你们怎么不想想,你们在的地方叫什么?”
“叫军营!!!”
“军营啊!”
“你们还有脸计较衣服?你们就不怕武器库被盗吗?”
“你们就不怕停在那里的步战车被盗吗?”
“你们就不怕……这是敌人摸到了你们身边,把你们一个个在睡梦中全都送进地狱吗?”
随着王越的喝声,全连终于意识到情况的“恶劣”,一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军械库,望向了车场。
好,这两个地方当然没问题了。
最重要的两个地方没出问题,三连众人放下心来,有士官终于反应过来,恍然的怒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七连干的!”
这话提醒了所有人。
然后,愤怒的声音响起:
“七连!”
“该死的七连!”
“不要脸的七连!太过分了!我%¥%&*()¥#@……”
“@#¥%%&*……”各种骂声响起。
在这喧嚣的骂声中,李梦也明白了过来,自己的衣服为什么会不见了……、
缺德,太特么缺德了!
他心里问候着钢七连,怒不可遏!
其实一班挺幸运的,下手的是伍六一,伍六一毕竟是讲究人,没有一股脑的把一班的军服全顺走,哪像白铁军,钻进六班的帐篷后就跟耗子进了油缸似的,把六班来了个“团灭”。
王越黑着脸,打断了全连的喧嚣:“够了!”
“红三连的连,现在都被丢的干干净净了!你们还有脸在那怼天怼地?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警觉性?还有晚上值勤人员——你们现在穿的工工整整,是不是庆幸自己正好在执勤?”
“你们……有脸庆幸吗?”王越跳脚。
这句话,让一些穿着工整的兵瞬间成为了仇恨吸收器。
王越黑着脸有骂了许久,才停下了愤怒的咆哮,因为整个三连,这时候已经被他骂的集体自闭了——过犹不及,他当然必须把持其中的分寸。
这时候就该指导员何红涛上场了,他先是失望的说了一通,然后就开始鼓劲,强调说要“知耻后勇”“卧薪尝胆”“引以为戒”,不能再一个坑里面掉两次之类的。
换做平时,肯定有士兵在心里方案指导员的语重心长,但这时候,羞愧的几乎自尽的三连所有人,却统统被指导员说的鼓起了士气。
何红涛“功成身退”,将舞台又留给了王越。
王越一副强忍着怒气的样子,道:“这事……我们等会再说,现在,被偷了衣服的出列,跟我去七连。”
没有军服或者缺上衣或缺裤子的战士羞愧的上前一步。
一班众人迟疑了下,相互对视,一副……到底上还是不上的样子,许墨白怒视,李梦他们四个羞愧的上前一步。
“哼!”
一班的反应王越看在眼里,直到李梦四人上前一步后,他才冷哼一声。
“跟我去七连那边。”
“连长……我们先换衣服……行?”六班长林霄可怜巴巴的出声,这样去七连,最后一点脸可能都会被塞进粪池里的。
这话却激起了王越的怒火,他怒视林霄:“怕丢脸?怕丢脸早干什么去了?啊?脸早就丢完了!就这么走!”
面对怒气槽爆满的连长,现在谁都不敢吭气了。
李梦跟着垂头丧气的队伍走在路上,看着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愤慨的道:“钢七连……不讲武德啊!”
这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同感,是啊,天杀的钢七连,太不讲武德了!
怒声之后,李梦看着越来越近的钢七连营地,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
钢七连,你们做的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来为不往……非礼也!
这天……
702团的诸多单位看到了“震惊”的一幕,三连长王越,黑着脸带着一群衣衫不整——比衣衫不整还要严重的兵,亦步亦趋的走向了七连的营地。
只有三级士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有士兵还嘲笑三连,却被老兵一巴掌从嘲笑中扇出来:“笑个屁!从现在开始,你们如果不想像三连那样丢人丢到姥姥家,那睡觉都给我睁一只眼睛!”
据说,之后的三个多月,702团的各个连队,睡觉都睁着眼睛,稍有风吹草动,一群人就翻起来“打”七连。
团部。
“团长,”政委气汹汹的冲了进来:“高城这是要干什么?他……”
政委是真的怒不可遏。
还像是兵吗?
一个连队,居然顺另一个连队的军服!
像话吗?
团结!这就是团结吗?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王庆瑞就打断了搭档的怒火,笑着说:“老伙计,别激动,别激动,这事啊……我知道,昨天王越就来请示我的。”
“嗯?”政委愣了。
王越请示?什么鬼?三连不是受害者吗?
王庆瑞笑了起来,不禁不生气,反而很是欣喜,这欣喜的样子让政委不满起来,他以为王庆瑞是偏袒高城,但却听到王庆瑞说:
“这事呐,是王越专门请示我的,他说就是为了给三连鼓劲,让纠察今天放他们一马,他要让三连的兵知道什么叫羞耻,做到知耻而后勇……”
王庆瑞随即详细解释了起来,最后特意解释说:“昨天你不是去师部了吗?你来得晚,我就没通知你。”
政委这才恍然,难怪三连今天那般“不像话”,纠察也没有出手。
“这……王越,真是……”政委哭笑不得,半晌后给出了个评价:“剑走偏锋啊……”
王庆瑞笑眯眯的应是,心里却很满意。
他不怕下面的兵犯错误,就怕下面的兵一趟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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