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验证推测,恐人立刻从东方白身上取了一点细胞加以培养,细胞离体后表现出了极强的变异性,没分裂几次就变得乱七八糟,成为一小团毫无意义的有机物质。
而这,恰恰是寄生控制核心后的典型特征——变异的目的很简单:预防克隆!
控制核心最初是为病人准备的,其作用是掌控全身的细胞,防止dna病变。
后来,恐人在与史前文明的战争中大量克隆俘虏,投入战场为恐人作战,严重打击了史前文明的士气,这才侧重了控制核心的更多功能。
傀儡人和旧时代的遗老遗少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双方的手段烂熟于心,负责此事的恐人马上改变套路,将直接读取改为诱导发散。
简单点说,就是给一个预设场景,让东方白的思绪活跃起来,并读取浅层思绪的变化。
不知道自身的真实处境,自以为身陷囹圄的东方白心丧若死。
动力装甲不知道哪儿去了,他的身上只穿一件连体紧身服,试着启动生物雷达,也没有半点动静,只靠本身的力量,怎么可能逃出恐人的魔掌?
完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夜星是不是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才一直反对这个计划,可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可现在想起来又有什么用,他已经落到恐人手里了!
东方白心脏一阵乱跳,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鬼子的宪兵队、**的盖世太保、刮民党的渣滓洞。
他还想到了皮鞭盐水、烙铁竹签、老虎凳辣椒水……嗯,好像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或者恐人有什么可以替代的东西也不一定!
无数先烈的身影在他的脑海是闪现,他的内心仿佛充满了无法摧毁的坚毅,但是很快,他就像一只漏气的皮球,深深地将脑袋埋进了膝盖。
东方白在心里质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与先烈相提并论?你是能面对酷刑初心不改,还是能面对死亡视死如归?
在最崇拜英雄的少年时代,他也曾认为自己若生于旧社会,一定是个英勇不屈的志士,是一个面对残酷刑罚始终坚持不渝的硬汉。
如今事真的轮到自己身上,他却犹豫了,扪心自问,若是这些残酷的刑罚真的落到他的身上,他能像先烈一样坚贞不屈吗?
答案很犹豫?
不?不是犹豫?而是根本说不出口。
东方白抬头,失落地望着斑驳的墙壁。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地理解这句话?也从没像今天这样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怯懦。
既然没有从容就义的能力,那就慷慨赴死!
想到这里?东方白站了起来,后退几步面对数米外的墙壁?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过父母亲朋的身影?闪过无数藏于内心深处的思绪,闪过许许多多的过往。
他的眼睛湿润了。
东方白知道,再想下去,他的决心一定会动摇?于是他一把抹掉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猛然发力狂奔,一头撞在墙上。
他的意识再度陷入黑暗。
围住东方白的恐人又一次集体愣住。
为首的恐人都快疯了:“怎么还是不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另一只恐人深入剖析:“是不是给他的环境太绝望了?”
又有恐人不屑地评论:“那些该死的奴隶就知道抓捕破坏,要是他们多了解了解爬虫的文明,我们怎么会这么被动?”
“不,是他的控制核心与众不同?我从来没见过权限这么高的控制核心,我敢打赌?不止我们的设备无法读取他的记忆,就算碧珠城里权限最高的设备?也一样无法读取!”
一只恐人语气犹豫:“要不,只屏蔽他的部分意识?让他的思绪自由发展?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
为首的恐人郑重警告:“这样做太危险了?你记住,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别干这种危险的事。”
“那还继续吗?”
“为什么不?所有模板都拿出来,从头到尾再试一遍!”
东方白的意识一次次复苏又一次次沉寂,恐人始终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和这只可怜的爬虫慢慢磨。
可怜的东方白如同身陷无数个轮回,一次又一次经历相似的场景,虽然每一次的发展都不一样,可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一次比一次强烈。
东方白的又一次轮回展开,始终处于控制核心保护之下的主意识忽然苏醒,他瞬间回忆起此前经历的一切。
侦察、逃亡、被俘!
一次次的轮回也在他的脑中闪过。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两室一厅根本住不开,他是哥哥,只能住到客厅里,那个安宁的房间,曾是他无数个夜里的期盼。
那栋长满爬山虎的砖混住宅楼,是他一直住到初中的家。
小区外那条街,是他从小到大,每天上学都要走过的地方,一边的高楼大厦,是今天的模样;另一边的残破老旧,是当年无数次经过的景象。
那些曾经熟悉,如今却有些陌生的回忆始终深深地隐藏在他心底,他以为忘记了,其实只是不再回忆。
它们陪伴着他一路走来,也必将陪伴着他走过余生。
东方白展开的手慢慢握紧,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我是东方白!
思绪的异常立刻引起恐人得注意,一只恐人惊呼:“连上了,连上了,深层……”
话音未落,大量装甲细胞自皮下涌出,迅速包裹全身,东方白强而有力的胳膊猛然一挣,崩断了手臂上的束缚,一把钳住恐人的脖子。
恐人的惊呼戛然而止,东方白手指用力一扭,嘎巴一声轻响,扭断了恐人的脖子。
剩余的恐人惊慌失措,拔腿就往外跑。
东方白崩断腿上的束缚,迈开大步冲上去,手刀一抡劈断一只恐人的脖子,回手一肘撞到了另一只恐人一排肋骨,再一个垫步向前,抬脚踹碎了最后一只恐人的腰椎。
不过片刻的工夫,四只恐人尸横在地,一只都没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