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怎么样,没有受伤?”
当李柃回到洞中的时候,看到的是慕青丝焦急等待的情景。
她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一番,确认真的没事之后,方才暗松了一口气。
李柃道:“不必担心,我没有事。呵呵,晋升结丹之后,我的实力已然暴增,这个成雄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慕青丝讶然而叹:“我还以为会有一番恶战,甚至不得不弃岛逃亡,如今看来,夫君的实力已经可以稳稳排在结丹上游了。”
李柃道:“我方才也是这么认为,但仔细一想,世间强者如云,高手也还是很多的,更有那种一人即可匹敌一宗的存在,人数在其面前没有意义。
如我现在这般,只是堪堪拥有几分自保之力而已,想要庇护一方还是有些不足的,还需得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慕青丝若有所思:“顶尖高手吗?”
李柃道:“修士和修士也是不同的,彼此之间的差距由各自修业决定。
同阶境界生命本质相同,若不用那些丹药和天材地宝,寿元大限也相近,这就好比凡人,无论皇帝还是乞丐,都是百年而死,凡胎肉身畏寒怕热,要为三餐奔波,但皇帝和乞丐所处的阶层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此世第一等的强者,始终还是那些名门大宗的真传弟子出身,典型代表就是老祖那样百日筑基者,天生道体,悟性卓绝,功法与法宝也是顶级的。
第二等的强者是草莽江湖之中的顶尖人物,典型代表是酹月剑仙或者林逖前辈之流,他们不但自学成才,而且福缘深厚,各自都有不俗奇遇,前辈高人的洞府之中也有传承,积攒下来的实力相当可观。
第三等的强者才是血鲨大当家那样的草莽强人,本身出身妖族,根骨不弱,又得机缘际遇成长起来,手中聚敛大把财富。
据我所知,这个成雄的实力应该和血鲨王差不多,商会也有足够资粮供养他,也算是个人物。
至于血狮子和碧眼妖王等人,已经称不上是强者,他们还没有跨过一鲨那个门槛。”
慕青丝好奇问道:“不算强者,那又算是什么?”
李柃道:“充其量只是成名高手,不过他们在成名高手当中也算是第一等的,寻常的所谓名宿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也难怪尚长老他们几个一起上都对付不了。”
此前李柃就已经对结丹境界有所了解,如今自己也晋升之后,终于有了更为全面的认知,因此能够有所评判。
“这些折算回来,其实就是所谓的强者,名宿高手,或者碌碌庸人的区别。
北海修仙界惯常把血鲨盗大当家作为标杆,其实还是颇有道理的,只要能够胜过他,就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但就算这样,也还只是第三等而已,根本不可与老祖那样的大宗长老相提并论。”
慕青丝闻言便笑:“夫君天生神魂特异,有化神之姿,我生平所接触过的顶尖资质者,也就是夫君,林柔娘,还有老祖了,定然能够前程无量的。”
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李柃哈哈一笑,但却没有什么可得意的。
顶尖资质其实也不算什么,林柔娘都已经化为鬼灵,老祖也已经陨落,这些都是教训。
不过,天生神魂特异,也称得上是顶尖的资质了,甚至越到后期境界,优势就越明显。
可想而知,当自己达到元婴层次,所得好处还要更大。
李柃甚至怀疑,自己现在就已经是半步元婴了。
因为结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的道体其实没有太大差别,他们本质上的区别还是在于神魂,新晋结丹就能沟通天地元气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是神魂特质起到的作用。
当道体不再是拖累,神魂方面的力量就能得以充分发挥。
“对了,成雄现在如何了,我好像看见你把他的真丹收进水月镜中。”
慕青丝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提醒李柃道。
“我听说结丹修士极难杀死,只因全身三宝凝炼一体,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来个金蝉脱壳,只是没有元婴夺舍那样方便而已,你如今虽然已经结丹,但却没能像林前辈那样干脆利落将其斩杀,所以他就算变成这样,一时半会都死不了。”
李柃道:“这个倒是无妨,水月镜品级本身不低,我如今又已经结丹,对其掌控能力更上层楼,困住一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差不多时,便找个阵法将其关押起来,甚至丢进炽云葫中炼化掉。”
慕青丝道:“炽云葫是老祖早年的时候炼制的,充其量筑基巅峰威能,也不知道足不足以杀死他。”
李柃道:“姑且一试就是,给足时间慢慢磨,筑基威能也够用的,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成雄重创在精神,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威胁,慢慢炮制就是,他并不急。
……
不久之后,两人在小榄岛上巡视一圈,将被破坏的法阵临时封堵起来,又捡走人面树的残骸。
这棵倒霉的母株,已经是在短时间内多次被重创了。
堂堂人面树都活成了韭菜的样子,被割一茬又一茬。
幸得有奇异的脱壳之法,把全身精血元气转化成为种子,留待下一次生根发芽,才没有彻底死去。
这也有些像是真丹的形态,当年石玑子原本就短暂达到过这个境界。
慕青丝看着蔫在地上的枯树残肢,笑叹一声道:“这妖树也算是被充分利用起来了,但它的花冠都被人打碎了,不知还能炼丹否。”
李柃上前观察一阵,道:“不要紧的,打碎归打碎,精气神没有彻底散失,成雄仓促之间还来不及将其收起,若是遇到那种习惯把敌人挫骨扬灰的就难说了。”
旋即毫不客气的收走了这枚种子,又准备把破败的花冠带回去炼丹,正好炼制几枚百年份以上的三宝浮香丹,给自己和妻子补补身子。
做完这些,李柃又再从随身宝囊之中掏出几盒灵材,当场调配升霄灵香,然后撮土为台,插上棒香,将其点燃。
袅袅而升的香魄带着涤荡尘世因果的妙用,热流之中,如有万千丝缕跟着无声消寂。
四周的血腥气,泥尘气,杂秽味都被冲散,冥冥之中的因果业力随之消解。
至此,他已经完成了大半以上的清洁,只待回去之后,梦境回天,再与钧天沟通一番。
这次被对方找到形迹,其实险之又险,等于是被钧天出卖了。
这也算是一个教训,让李柃明白,别人手里也拥有着超越寻常元婴的手段,并非只有自己才能做到。
幸而世间诸事,原本就没有万全万当,更多依赖的还是对应成本的阻碍。
一名元婴修士不大可能花费大力气去处理这些结丹层面的因果,血狮子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妖皇后裔,妖国继承人。
接连为她死伤结丹,谁都觉得不值。
一天之后,李柃回到积香宗,于密室之中焚燃幽梦香。
醉人酒香之中,如同雾气的灰色尘霾弥漫天地,构建出通往幽冥的梦境领域。
李柃神魂出窍,进入其中,思绪也徜徉在无边无际的恢弘天道之中,看到因果牵连之下,成雄与阴素君来此之前的场景。
一个从未见过的神秘人物身影隐藏在浓雾之中,似被阴影笼罩,模样看不真切,只是从声音依稀可知是个老者。
他高坐在堂上尊位,对下方两人道:“此去北海,整备为重,若能抓住机会杀鸡儆猴,不妨大胆下手,如此一来,北海地面上的那些势力才能为我等所用。”
成雄和阴素君道:“是!”
那人道:“玄洲那边形势大变,很快就要波及到北海了,在此之前,我们得做足准备才行……”
李柃闻言微怔:“什么意思?”
从那人口中,他隐约察觉到了收拢北海势力,以应时变的意思。
作为四海商会总会的太上长老,真正掌握实权的高层人物,想要将北海分舵从三大掌宝使手中夺过来,为己所用,这不足为奇。
李柃从来不认为商会高层就一团和气,那些太上长老们会放任分舵自己自由发展。
虽然说分舵赋税交足,其他事情就可以自行决断,但关键时刻,总是要有些心腹下放,将其牢牢掌控的。
但他还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绕回到了玄洲那边的形势。
难怪自己会梦到这些,这分明是因果牵扯,纠缠不清啊!
“他所指的究竟是什么,难道跟新立的大乾朝有关?”
李柃来不及细思,朦朦胧胧中,忽又见到远方的某个未知岛屿上,一枚古朴钱币被泥沙半掩,静静躺在滩涂上。
海浪不时推上来,将周围打湿。
偶有螃蟹爬过,但却对这个平平无奇的金属造物毫无兴趣,径直撇下就走了。
“这是什么地方?青蚨钱竟然落到了这里。”
李柃微怔,连忙借助有限的所见分析起来。
场景中出现的沙滩上有着热带沿海常见的棕榈树,似乎是北海之地靠近南面的所在,从太阳悬挂的角度,以及树叶摆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个宜居的所在。
只是不知有无人烟,如果是那种大海之中随处可见的无名荒岛,寻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
“应该不至于是无名荒岛,我曾记得,金钱大道的必备要素是人间因果,无人便无有金钱,即便是那些妖族之类的生灵,产生了交易的概念,也多半是以物易物,金钱是人类文明特有之物,相关的因果纠缠,大概率会使得其在有人烟的地方出现。”
果然,不多时,一只沾着泥沙的小手就伸入画面,将其捡起。
李柃的视角跟着提起,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是个平平无奇的少年,约莫十来岁的模样。
“咦?这是什么?”
对方呆呆的看着钱币。
“阿平,你在发什么呆,快过来呀,这里好多个呲子眼,一起来挖开!”
那小手的主人还在琢磨,旁边就传来小伙伴的声音。
几个干瘦的少年身影蹲在不远处,手里抄着木棍,瓦片等物准备开挖。
“哦。”叫做阿平的少年随手把钱币揣进怀中的兜囊里,画面旋即暗了下去。
……
带着一阵熟悉的昏沉之感,李柃缓缓清醒过来,赶紧回忆此前梦见的内容,加深印象。
“青蚨钱竟然落到了凡民少年手中?这东西原本应该是属于商会的,但被成雄用来买通钧天,探知我的行踪之后,就归钧天所有了。
天生万物以养人,这就是天赐的机缘,合该那位少年有一番奇遇,看来也是个有气运的。
只是这份气运对他而言还是太重了,不知道拿不拿得住。”
李柃感觉,对方应该拿不住。
普通平民是不可能懂得什么运用之法的,这枚子钱迟早都要飞走,回到母钱身边。
如若自己顺着这份因果寻找过去,将其截下,是否能够使得其为自己所用?
青蚨钱大大小小也算是金钱大道的一件重宝,拥有着法则层次的力量,就算用来抗击化神大能一击都有可能做到。
至于运用之法和口诀之流,李柃并不担心,只要自己把它拿到手,随时都可以探问。
到它回归母钱身边为止,这枚钱币和自己之间所结的因果还在,感应是非常清晰的,这也是自己做梦能够梦到它的原因。
“此物与我有缘,合该为我所用,但若想要弄到手,还得费些心思,正好此间事情暂告一段落,我也还要继续‘失踪’,以观后效,就去那边走一趟。”
眼下血狮子之事未了,但血鲨盗那边无能狂怒,暂时也拿那位能够斩杀她的神秘高人没有办法,都在指望着成雄探出对方下落再作打算。
可如今,连成雄都神秘失踪,可能存在的关键线索,李柃本人同样失踪,对方必定震怖,暂时无法可想,李柃其实并不是太担心。
于是,李柃找到慕青丝,跟她说了一番,然后就带上水月镜和炽云葫诸宝离开了。